“沈弱水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子诺幽幽开口。
她听出他话语里的酸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个男子,是真的对她很重要啊,可这一刻面前的这个人,他那淡漠忧伤的眼中似乎能溢出水来,她怎么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竟会,竟会怕伤了他?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剑里呢?”慌忙岔开话题,问出她许久来都想问的问题,以为他仍会笑笑带过或者沉默不语,不想他却叹了口气,“今夜,是该告诉你什么了。”原来她所有的忧伤愤怒和表像的欢颜都被他尽数收藏,他知她所有的心思,等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故事发生发展的契机而已。
可他们却没了这契机,他突然开不了口了。璀璨的月光突然黯淡,周围突然迅速陷入进无边的黑暗。他猛地揽过她想要拥她入怀,却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拉扯着她脱离他的怀抱,他不管不顾冲上前去抵挡那股力量,他的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知道他们已抓住了他的弱点,他也知道她不能被他们带走,可他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衰退,他渐渐感到绝望。闭上眼的那刻他低语,“如果你们敢伤她,我发誓,你们将永世不得安宁!”
天空一阵轰鸣,似乎许多生灵在附和他的誓言,正抓着紫烟的那两双手,有些微的颤抖。
“皇!”
有人接住了正缓缓倒下的子诺,满脸心疼表情。他们的身后一批人突然出现,悄无声息,似乎怕打扰面前正昏睡着的神灵。那些人红了眼眶看自己的王经受着封印诅咒灵力骤减的疼痛折磨,个个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却又都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这个倔强的王为了凝为剑灵已用尽了他仅余的灵力,而如今,他毫无招架之力。
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快速移动身形站成了魔族的灵诀阵,子诺被安放中央,几十道灵气汇聚上方凝为一道耀眼的白光缓缓笼罩住他的身体。这是一道治愈诀,是魔族特有的用时最快的疗伤阵法,为他们的王,本只需七人的灵诀阵他们却用了七七四十九人,每一法门上站着的竟然有,七个人!
子诺睁开眼,四十九人加快疗伤的速度并且试图冲破他的封印,子诺轻轻摇了头,四十九人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他们知这封印若是这么轻易就能解除,他们的王也就不会被封了。
“皇,请示下!”刚才接住他的男子站出来问。
“你们退回魔宫,此事需我自己解决。”一想起紫烟竟是从他手中被掳走的他便怒火中烧起来,那个人,始终不肯放过他么?这争斗何时才休呢?
“可您灵力大半被封……”,他们仍是不放心他独自一人。
“相信我,他们是冲我来的,天界与魔界总要有一次面对面的对决,我走后魔界一切如常,要知我与你们一样,在与不在并无特别!”此时的子诺又恢复冰凉表情了,好像一根没有温度的针。可他们知道他其实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不愿再有人跟他一起涉险。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旨意,就像没有人可以改变他愿为她不顾一切的心一般。
当他独自踏上这段征程时,不竟想起这个美丽的故事,这个后世即将要开始流传的,自己正倾心演绎的美丽传说。那是他们之间血与泪的融合。
“他来了。”
天宫,一个声音在天帝身后响起。此时天帝正站在往生轮旁欣赏它绽放出的七彩光芒,里边有很多人的影像。他不知道他与那个人之间到底谁代表白色谁代表黑,或者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生灵真的都活在深深浅浅的灰色里,也不一定?
“知道了。”他低低一句。子诺,终于,我可以再次面对你,我不知该跟你说些什么。
他站在天宫外,已记不起它原本的样子了。或许这里真的不适合他,每次站在这里他都感觉头晕脑胀呼吸困难,有点像凡间说的水土不服。凡间,他又想起了那个女子,他知道那个人不会为难她还会对她很好,他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她,可他就不想如他的意。
紧了紧手里的剑,是她的天戈。那是他松开她手时唯一从她身上扯下来的东西,那把软剑倒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一下子缠上了他的腰。不管怎样要赶紧找到她吧,他想,尽管天帝在他十七年前为她启动往生轮时封印了他,尽管他知道此去他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可他还是大踏步的,无所畏惧地往前走去。
紫烟,很快我就能见到你,放心。
四、念
那一年往生轮转,一滴一泪一年华。他初遇她时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是他唯一深烙心底,倾城如幻梦般的影子。他记得他曾幽幽地唤过她问她可愿意随他走,可她却毅然回答,自古正邪不两立。
呵呵,自古正邪不两立!彼时她是天宫战士,彼时她眼神单纯善良美丽,自小听的,都是魔界的黑暗和狠毒,却不知他与她本就有一段命定的缘。她看着他消失在她眼前,她不知这其实是他唯一没有把握的一场赌局,赌的是,她的真情。她不知他在第一眼看到她时便喜欢上了她,这劫,从此刻开始。
所以即使输了全部他也没有怪过她,不过是上天入地的惩罚,他不害怕。却又在她往生时急急为她启动了往生轮,结果被天帝封了灵力。可那又如何,在人世他仍愿伴着她,哪怕去做她的剑魂。她不知他与天帝之间的关系,他们其实是,亲兄弟。是各自统管不同世界的亲兄弟,不知几世起有了积怨,于是一直争斗不息。
事实是他太过自由,并无章法可寻,而天宫规矩甚多,导致他们的每一次相聚都不欢而散,终究生了嫌隙。后来发展成互拼灵力,恶意中伤,直至成仇,到了如今这水火不容的地步。都说永生是福,可谁能看清这之中的无奈叹息呢,这争斗究竟伤了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没人能说清,甚至有不少新生的仙魔都以为彼此原本就是敌对的,这又是谁的错呢?
他看着面前那个端坐大殿的男子,不禁觉好笑得很,强压住自己的心头波动,“子灵,我来,将她放了吧!”
“需知你根本逃不过这一劫。”
“我没想要逃,既是我的劫,与她何干呢?”他仍放不下她,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的,眼里心里,全是她。
子灵轻轻摇了摇头,他还不明白吗?这劫,便是与那女子有关的啊!那是他亲手设于他的劫,不,确切来说是于她。他动不了魔界之王,唯有动他最在意的那个女子。封了她那世的情,他便输得彻底。可这样玉石俱焚的结果是他当年期望看到的吗?也许那时是,可现在呢?他觉自己的心有些疼。
带了那女子走上殿来,她倔强的不愿去记起前尘往事,所有的听闻都只当传言,哪怕真相就在她眼前往复不停的回放她仍然铁青着脸。“不,我不记得他是谁,我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魔王,你们要抓我威胁他,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子灵莫可奈何地笑,真是比当年还倔强啊,谁说他们没情缘来着?真的是自己拆了他们的缘吧,这是多大的罪呀!可那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是青春年少还是,嫉妒?子诺的脸第一次有了那样的表情,那眼里满是温情,他开始在乎,开始有了爱的气息,却不是为他,不是与他和颜悦色。大概是不甘心吧,他们才是骨肉兄弟!
“子诺,放下她,才是解脱。”他的目光看向他手里的天戈剑,要他明了挥剑斩情丝才是正道,神与魔都该跳出这因果。无爱,便无怨。
子诺了然微笑,却只摇了摇头看向碧紫烟,她瘦了些,他鼻头一酸深吸口气,“放她走。”他继续说,走近她将剑塞入她的手心,停在她面前很久很久。她亦抬头看他,眼里是满满的没有滴下的泪水,有深情、不舍和犹疑,是什么让她的心这样纷乱了?她已不再无动于衷了。
他伸出右手轻抚上她的脸,有些凉,他贪恋这一刻的温存时光手始终不肯放下,他想他一定能保全她就算没了他自己。随后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天戈稳稳地插入他的心口,他瞪大眼睛。
碧紫烟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松了握天戈剑的手伸出双臂想要拥抱他,却又颤抖着往后退。“子诺对不起,他们说如果我杀了你沈弱水就会活过来,而你是魔王所以你也会重生的,我只希望你们俩都活着!”她哽咽着解释,随后瘫倒在地。
子诺伸手想要安慰她,却没了力气,“没关系,我不怪你。你拿了天戈剑回去,好好生活。”
拔出天戈他已奄奄一息,他知道定是天帝在剑上用了灵力,于是笑,“不管怎样你已先输我一步,别忘你也死过一回了,不是吗?”
“你不感谢我代你照顾她那么久?我说过这是你应经的劫,重生后两界是否还要继续争斗?”
“随你。”他沉沉闭上眼睛。
坐在殿中的男子突然起身疾步走上前翻转右掌,一缕蓝色的光芒笼罩上子诺的身体,他看旁边正默默流泪的女子,“紫烟,他还会回来的,放心。”他的笑如九月的阳光般温暖,那一刻晴空万里。
五、愿
“你是,沈弱水?”
紫烟猛跳起来抓住天帝的衣袖,随后又放手抚平。
“是啊!”天帝懊恼的承认,自己果然棋差一着,子诺化为剑灵都能轻松杀了他,他只以为他本是没有看出他是谁来着的,大意呀大意!他哀叹。
紫烟手里的剑轻轻滑落,一个旋转便滑下了凡尘。天戈,也该重生了吧。走向往生轮,她知这也是她的劫,于是无怨无悔。她还记得在迷雾中辨不清实影的天帝跟他说的话,“若子诺因你而死,你会伤心难过吗?”
她想了很久这个问题,然后她说,“既是重生,容我,随他去。”这是她这世最后的心愿,他没有理由不去成全。天帝想,可他们都离开了,仍旧只徒留下他一个人,他有些怨。总有一天,也会有一个我甘愿牺牲一切去保护的女子出现吧,即使她拔剑杀了我,我也会微笑着闭上眼沉睡的吧?那么,那个人她在哪里呢?
凡尘许是深秋了,要不在这天宫大殿怎么会感觉到丝丝凉意呢?天戈,秋风清。
一、艰难的白魔之路
魔历03年3月,我随哥哥进入了沃尔兹魔法学校。他是魔法系三年级的学生,主攻黑魔法,所以我从小就躲着他。父亲为此很不高兴,于是在我十二岁初进学校学习时,要求我和哥哥一样学黑魔法。我不同意,我绝食不说话闭门不出,我坚持学白魔治疗之法。因为这一系的魔法师很神圣,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小时候我一直重复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手拿圣杖在尸横遍野的草原上穿行。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上一个高台,右手举起圣杖嘴里念念有词。随即乌云散开,有阳光投射下来,圣杖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光晕慢慢散开越来越大,所到之处躺在地上已经死亡的人们纷纷睁开了眼睛,他们欢笑着跳跃着。圣女万岁!众人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