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玉兰刚开给小南的现金支票就那样轻易地被人抢去了,直到玉兰陪着她到公安局报案时,小南都说不清楚当时另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过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肩上的挎包就没了。她只知道哭,玉兰陪她回到公司,深表同情地安抚她,但又不知如何开解。
小南说自己从龙城商店下岗后,无意中碰到以前的同学张顺心,他们一拍即合。结婚以后,就安分做人,夫妻俩全心做着这个建材生意,幸好有金正良和玉兰的照顾,他们才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家。可是刚刚看到生活的希望,却又祸从天降,小南哭诉着几乎要给玉兰跪下了,说:“阿姨,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十八万块钱啊,我要去哪里才找得回来。”
玉兰认真地听着,突然发问:“你说你以前在龙城商店上班,那你认识冯权裔吗?”
小南奇怪玉兰问这些:“我当然认识,你——”
玉兰有些尴尬地说:“她是我女儿。”
“我们还是好朋友呢,权裔可是我们单位的种子选手,领导很器重她。她对我们下边的人也很好,从不拿架子,我特羡慕她,才貌双全,能文能武,口齿伶俐,尤其是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她几乎是个十全十美的人。还有她儿子,可以说是权裔的翻版,逗得很,呵呵,他每次来商店,我们都要逗他玩。没想到权裔就是你女儿,太不可思议了,你真有福气,阿姨!”
玉兰欣喜地说:“我这女儿啊,独立得很。你最近见过她吗?她还好吧?”
小南好奇地问:“权裔辞职了,你不知道?”
玉兰乍一吃惊:“辞职?”见小南还等着她,又说:“小南你也不要急,或许公安局会给你追回来,现在你资金紧,我们也合作了些时日了,顺心也是一个干实事的人,况且你又是我们权裔的好朋友,我就让财务将有些材料的预订款先拨给你们,你们也好周转,这样很快就能渡过难关了。”
小南感激涕零地拉着玉兰的手,说:“阿姨,您太好了,您叫我怎么感谢您,您跟金总对我们的恩情,我们真是今生都报答不完。之前也是金总帮我们,我们才有的今天,现在您又……往后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和顺心的,哪怕是跑腿下力我们都在所不辞。”玉兰客气地应和着,心里想着权裔的事:“算了,就当是一次教训吧,不过,你放心,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小南感动地说:“谢谢阿姨,每次跟你说话我都感觉心里特别舒服。”
“是吗,你不觉得我这人很古怪,很不好相处?”
“不,有时候看起来,你是显得比较严肃,尤其是你不说话,光眼睛看着对方就会让人对你不由得产生一种畏惧,误认为你有多么骄傲而且高不可攀,其实那就是你的性格,是你与众不同的气质。你很善良,心眼也好,人更美!权裔几乎就是你的翻版。”
玉兰脸上淡淡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笑意,说:“是吗?”转瞬间灵机一动又说,“这孩子,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任性得很,她高中没毕业我跟她爸爸包了工程去外地干了几年,没办法,留她一个人在家,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偏激,嗨——没办法,谁叫我跟她爸顾此失彼了呢。”
小南羡慕地说:“有你和金总这么慈爱的父母,权裔还不趁此机会撒娇撒个够本!”
“是啊,我们惹她不起,嗨——”
小南与她不约而同地笑了笑,须臾,小南看看玉兰顿了顿,试探地说:“权裔她最近过得还好吧?”
“她?”玉兰愣了一下,忙自我解嘲地说,“哦,还不是那个样,整天都说忙得很,没时间。”
“阿姨,你,你见过她现在的男朋友吗?”
玉兰骤然间表情变得冷淡地说:“见过。”
小南看看她,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其实,那个人的……”
Chapter2
看着阴暗无边的天空,权裔独想着心事。
“权裔!”这时林山抱着一堆账本过来,说,“看来这个账还是要你来做,你看这一堆糊涂账,生意是赚是亏,我心里一点数也没有。落霞根本不是这块料。”说着亲她一下,“看来我就是想让你轻松一点都不行,还是要辛苦你,老婆!”
“对不起林山,我正有事想跟你说——”
“说吧,什么事?”
权裔肃穆地看林山一眼,说:“我选了几个单位,明天就去应聘。”
林山不解地看着她,十分气愤地咬咬牙,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权裔赶紧说:“我跟刘新廷的离婚已经办好了。”
“嘿嘿!这么顺利。办好了就好嘛,反正迟早都要办的,老是拖着别人还要说闲话,我心里也没个底。”林山欣喜地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现在你是我的了。还有,我跟杨梅的事,我会尽快找时间跟她谈,你放心,我肯定跟她离!”权裔呆呆的,一时不知怎么说。
林山看着权裔,喜不自禁地说:“原来你就因为这个跟我赌气要去找工作?你怎么突然也变得这么小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
权裔轻轻笑了笑,说:“跟这个无关,从辞职那天起,我就一直在考虑工作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是钱吗?他这么爽快地答应跟你离婚,是不是你对刘新廷承诺了什么?他要多少?”
权裔果断地说:“不,我们的协议很公平。”
“那是为什么?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就因为上次我跟黄姐对你开的那个玩笑?我不是跟你……”
“我不是爱拈酸吃醋的女人。”她转头看向林山,感触地说,“林山,我们在一起算算也有些日子了,一直以来,我们都疲于忙碌生意,很少有时间坐下来推心置腹地交流,所以,我们虽朝夕相处,却……在这段日子里,我知道你为了我,也左右为难地没少跟家里人怄气,这让我很抱歉,也很感动。我很抱歉,我亵渎了帮助你的初衷,搅乱了你的生活;我感动,在我每次‘劫难’时,你给我的拥抱和庇护。现在,你的生意已步入正轨,也有了家人的帮助,所以这儿有没有我已不重要。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所以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冷静考虑,看我们是不是还适合在一起!”
林山狐疑而凶恶地质问:“什么叫做是不是还适合在一起?什么狗屁应聘!”他恶狠狠地对权裔吼道,“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抱歉、什么感动,全是鬼扯,你当我是刘新廷那个傻瓜,随你欺瞒、愚弄,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得很,你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离开的借口,然后顺理成章地一脚把我给踢了!”权裔想解释,又将话咽了下去。林山越发恼怒地叫道:“冯权裔,你当我是什么?陪你消遣的工具?你玩够了,玩腻了,随手便扔!”
“我——”权裔冤枉地看向他。
“亏我众叛亲离维护你,把你当宝,你却把我当白痴,玩弄于股掌,你太可恶了!”
“我没有!林山……”
“住口,你少再装模作样扮可怜,虚情假意装委屈,我再不会上你的当了。你高明,没想到我林山十四岁就在社会上混,如今竟栽到你的手上,还高高兴兴地让你涮了个够。现在我对不上你的口味了,你玩够本了,就把我当废物一脚踢开,你可恶之极。冯权裔,我当初瞎了狗眼,鬼迷了心窍,竟然没看出,你是个唯利是图、水性杨花的——货!”权裔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双眼喷火,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一会儿又极其轻蔑地乜斜他一眼,转头扭身便走。
林山一把抓住她,愤愤而鄙夷地说:“我正中你下怀了?你耍花招赌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可以称心如愿地一走了之,又不必背负外人的指责,还能倒打我一耙,你真是用心良苦啊,冯权裔!”权裔用力甩开他的手,往库房奔去。
林山追上两步,拉住权裔,不服气地奚落:“你急什么?好歹咱们在一张床上也睡了这么久,管他同床异梦也好,心心相印也罢。”说着,一个手指托起权裔的脸,“至少我让你快乐满足过吧。你就这样过河拆桥,翻脸不认我?你计划了多久,下线发展了不少吧,哪个冤大头顶我的岗,他是谁,是谁?”权裔眼含泪水,倔犟地瞪着林山。
林山痛恨地放开权裔,痛苦而无奈地哽咽道:“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你马上滚!”
权裔眼中的泪水一涌而出,她无比心伤地看着林山,嘴角挑起一丝凄苦的自嘲说:“这才是你处心积虑的利用,阳奉阴违的爱情后,想要金蝉脱壳的妙想。你大可不必这么急躁地想要定我的罪,来掩饰和开脱你自己。你更无须这么羞辱我来激我滚蛋,你才可以破镜重圆。我这人很知趣,我了解有的人总是想方设法地要诋毁我、诬蔑我,并非只要让我知道你那些风流韵事。我也懂了你所谓的那个玩笑,对我的幽默,哼!你才是用心良苦,林山!”权裔抬腿就走。
林山一把又拉住她:“你跟我说清楚,我什么风流韵事?”
权裔气乎乎地甩开他:“你该比我更清楚!”
林山又拉住她,紧张地说:“是哪个乌龟王八蛋造的谣,你说,我要跟他对质!权裔你相信我,千万别上了小人的当。”
“上当?你是想说这仍然是你精心布局的又一个玩笑?是你爱我,离不开我,不得已设计的对我的考验?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惊心动魄的爱,但我承受不起,我也没兴趣陪你玩这种无聊的幽默。”
权裔再度想甩开他。林山双手箍着她,心急地说:“权裔,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爱你,我对你的真心……”
“你对我的真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众所周知,就我睁眼瞎、猪脑子,够了吧。你还需不需要我写一份检讨书,明天张贴出去,让所有人来批判我这个唯利是图、水性杨花的——货?你别欺人太甚,林山,你给我的侮辱,我已经忍到极限了!”
“我欺人太甚,你呢?那个刘新廷生病住院,你是打着上班的旗号,寸步不离地守到他康复,每天端茶递水,擦身接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没了工作的掩护,不方便见他,就整天苦着一张脸,傻呆呆地发愣、叹息,每一次借口送生活费见了他回来,脸上更是写满了舍不下的伤心,你从来就不曾忘记过他,你们一直都有往来!”
权裔愤慨地说:“你无中生有!”
“那晚你淋成落汤鸡,就是跟他卿卿我我‘十八里相送’时老天爷对你的惩罚!你回来双眼红肿,满脸泪痕,面对我,慌张又自责,那就是你跟他不清不楚的最好证据!”
“你血口喷人!我跟刘新廷是清白的,我每次过去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我和他……”
“你跟他早已经轻车熟路了,干什么还需要言语吗?”
权裔气得浑身发抖。
“从早晨,你跟我说你去和刘新廷办离婚手续,看你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就不得不怀疑,果不其然,你心痛了,后悔了,你们死灰复燃了,于是你回来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心事重重,你在考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你用去应聘来激怒我、开除我……”林山说着伤心地泪流而下,“权裔,我看错了你,你装着一副仁义道德的样子,实际每分每秒都在为自我盘算,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把我当白痴,你是安了心要跟我结算儿时的账。我瞧不起你,权裔,你才是真正的可恨、可恶、可耻、下流!”
“你——”权裔气得瞠目结舌,全身颤抖着,委屈的泪水悄然而落。她愤恨而高傲地直视着他,不服地一把掏出包里的“协议”,掷向他的脸。林山一惊。
权裔叱道:“这是我跟刘新廷的离婚协议!”林山诧异地呆望着权裔。
“不错,我是心痛,我是后悔,可是决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反反复复的女人,我心痛,我总是让砚彧失望,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怎样向他自圆其说那个我无法陪他朝夕的谎言。我后悔我没早一点成全刘新廷与邹远惠。我没有恍恍惚惚,也没有心事重重,我是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我没能力在你和砚彧之间作个选择,我必须要找一份工作,因为我责无旁贷地要对砚彧的成长负责,因为我不想你因此又被她们找到借口攻击,因为我不想我跟砚彧成为你的包袱……”
林山感动得一把拥紧权裔,热泪盈眶地说:“我林山何德何能,老天爷给我这么大的恩赐,让我占有了你的心。谢谢,谢谢你权裔,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和爱,我发誓我要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我要一心一意地疼爱你,我要你一辈子都无忧无虑地沉浸在幸福中,我需要你,权裔,我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此刻这样害怕失去你,权裔,我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