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瑥发现:因为刘季常常来酒肆,他那帮哥们弟兄就常来,所以酒店里的营生也就好起来了,这群后生吃喝虽然有些粗野,但账目清楚,手脚也干净。酒客们也常来,因为他们喜欢刘季,刘季去哪儿,他们也去哪儿。王瑥因此不讨厌刘季,刘季睡着的时候,王瑥就为他添衣掌灯,颇为照顾。
但是,刘季毕竟没有营生,没有财路,因此,虽然他经常豪爽地结账,但每每却有赊欠之时。王瑥很感激刘季给她带来了生意,所以,年终统账之时,就把记着欠账的木板折断,把刘季的账目一笔勾销了。
账目勾销之时,王瑥看着刘季笑了,脸上写满了满意,笑得很耐看哟!刘季看着王瑥笑,心中满含着感激,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
酒喝完了,就得做点什么,小英雄们仗着酒气,豪气顿生,就学着侠客们的样子,去那街面上做些侠客们爱做的事去了。
刘季平时带着一群弟兄们在街面上做了许多行侠仗义的事,摆平了不少三老们难以决断的事情,这让乡人很惊奇。久而久之,人们就又对刘季渐渐地生出些好感来了。
有个叫樊哙的少年,家里开了个狗肉铺。
樊哙的父亲叫樊老倌。且说这一天,樊老绾遭到同行的欺凌,恰好刘季这一帮少年经过,见樊老倌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少年们一股忿气涌上心头,问明原因后,少年们就一拥而上,将那欺行霸市的恶人暴揍了一顿,还了樊老倌一个公道。
揍完之后,少年们拎起恶人,指着恶人的鼻子骂道:“马上给少爷们滚,要是在敢欺负人,少爷们见你一次打一次,直揍得你再不能欺负人为止!”
樊老倌擦干眼泪,对这一群少年那是感激不已。
从此,这帮队伍中又多出了一个壮实的身影,这个壮实的穿着破衣烂衫的少年,就是老倌的儿子樊哙。
少年们敬佩刘季的为人处事,每日里跟随其后,寸步不离。
刘季也俨然以大哥自居,号令一出,一呼百应,威风极了。
说来也怪,这中阳里的街面上,自从有了这帮少年,那些不平的事情竟然少了许多。
当初,对这帮少年摇头指责的人们,话语之中就又多了一些赞许。
从此以后,人们对这帮少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刘季每日里那是肉来酒去,什么农事、商事全然不顾,刘执嘉年岁渐老,也奈何他不得,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金钱上面抠得紧一些。
这样一来,刘季想要撑撑门面,做做大哥的派头却是不行,时时捉襟见肘。刘季于是常常窝在家里吃闲饭,又免不了挨父亲骂。无奈之下,刘季就转移阵地,就兄长刘伯家去吃饭。
刘伯家有田地,收成好时倒不愁吃喝,对这个三弟来家里寄食也无所谓。但是,刘季的患难兄弟们久而不见他们的大哥在街面上走,便寻上门来,他们就都在刘伯家吃饭。有时,这帮小弟兄们还要推杯换盏地弄几杯。
这样一次两次不要紧,多了以后,刘嫂就不耐烦了。
于是,当这帮难兄难弟再来刘伯家吃饭时,刘嫂就在灶间刮着空锅,敲得叮当响。少年们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便都悻悻离去。嫂子那拒客的行动虽然隐晦,但是,明眼人却也容易看出来,这让刘季很没有面子。从此,刘季就再也不上大哥家吃饭了。
一日,少年们遍寻刘季不着,就分头寻找,最后在城西护城河边,找到了伫立在那儿的刘季。
看样子大哥很不开心,伙伴们忙询问原因。
许久,刘季长叹一口气,对他们说:“大丈夫存世,当有所作为,我们丰邑,地薄人狭,终难有所作为的。再说我等所为,终为少年戏耳。你们知道,我平生最敬佩的人当推魏公子信陵君魏无忌。似他那般人品、那般胸襟、那般胆略,声播诸侯,那是何等的气魄!我等当追效之,方不负人生一世。可是我家境如此,又僻居山野,难以实现大哥我的人生夙愿,因此,一时不能释怀。”
少年们听了,谁又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大家只能是都默然无语,孩子们都陷入了沉思。
突然,有一个机灵的少年大胆的提出了他的建议:“我们去沛县城里拜会王陵大哥吧!让他指点指点?”
王陵大哥?他是个什么人哪?
诸位不知,这王陵呀,他是沛县的豪富,却爱游历江湖,仗义疏财,秉性耿直。在沛县这一带,深孚众望,是沛县的江湖老大。
“你们说得在理!”听了伙伴们的建议,弱冠英年的刘季就真的去拜会了沛县城中的王陵大哥。
沿着沛县城中的最繁华的主街道向西北走,老远的就能看见王家那一进三重的朝向东南的大宅院,在那沛县城中,占了老大的一片地方。
刘季来到了那高悬着“王府”字样的高大的门楼前,抬眼一看,果然是豪富之家:
高门大院,一进三重,斗拱展檐,中间一个大庭院,轩窗次第开,玉阶有序降,琉璃青碧瓦,红枋雕画梁,兽脊排空,飞檐掠柳。
院中,池沼轩榭,掩映于桃红柳绿之间,九曲石桥,曲径通幽。
池边,芳葩怒放,凝为雪,错为霞,招蜂引蝶,甬道边,芳草碧眼,花间四友,喧闹其间。
府门前后,谯楼哨阁,皂衣家丁,明火执仗,四处守定。
从高大的府门进去,穿过照壁后面的前厅,就能看见庭院中间的一条甬道,这条甬道宽宽的,砖石铺就,连着正房,刘季“喋喋”地穿过甬道,拾阶而上,去那拜谒王陵。
却说那王陵听门人禀报,说是有个叫做“刘季”的来拜会,早在正房门前迎着刘季呢。
王陵没有见过刘季,却听到过此人的名声,今日此人来见,倒要见一见这是个何等样的人。
二人在正房门口相见了。
刘季是初次见王陵,心中却不忐忑。现在,他抬眼观王陵,心中却一惊,暗自叹道:“好神采!”
却说这王陵,外貌端的了得:
这王陵,高大身材,罗衣皂甲,紫冠罗巾显得高雅富态。身材微微发福,双目深邃,炯炯有神,卧蚕眉,髭须联鬓,面色红润,开言声若洪钟,一副长者风范。但是,当刘季细细看他时,却发现他其实大不了自己几岁。
那王陵见到刘季,双手一拱,欣然开言道:“贤弟就是刘季?久闻大名啊!今来拜会在下,实在不敢当啊!请坐!请坐!”
那王陵将刘季让进正房,二人分宾主坐下。
王陵现在有功夫细观刘季,不看不打紧,一看不得了,那王陵心下里也是一惊:“此人好相貌!”
王陵抬眼看那刘季,只见那刘季:高大个头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炯炯有神,白净面皮,五绺长须神采飞扬,眉梢带采凤飞舞,四肢长大好纳彩,双手儿过膝,风神儿俊逸,气度不凡。
王陵见了,心下里不禁陡生敬意,他赶忙吩咐下人端好茶,并连声让座,让刘季上座。
王陵对刘季深深一揖,开言道:“我王陵可能虚长足下几岁。在下无德无才,就冒昧地称足下为贤弟吧!今幸得贤弟来会,不知贤弟有何见教?”
刘季听得王陵如此说,赶忙起身,翻身下拜,望那王陵拜了三拜。
王陵一见,有些着慌,忙扶起刘季,说:“哎呀!贤弟呀,礼重啦,礼重啦!你我当兄弟相待,何用如此大礼!”
刘季听了,也不理会,兀自在那里再拜再揖,对王陵说:“我生平最敬重魏公子信陵君,他任侠天下,天下闻名,为人极是光明磊落,乃英雄所为,诸侯震动,天下侠士都愿意景从。但我却无缘追随,今闻大哥有魏公子遗风,特来投奔在大哥的门下,小弟惟愿追随在大哥的左右,每日里亲聆教诲,以慰我平生所愿!”
王陵道:“贤弟呀,此言差矣!我乃一介村夫,岂可与魏公子相比?贤弟之言,让我羞愧难当!然而,贤弟若是不嫌弃,愿意屈留府下,那倒是为兄的福气,若是这样,待为兄的每日里与贤弟切磋探讨,那就是我王陵的造化!”
刘季闻言,翻身又拜,说:“若得大哥提携,我刘季三生有幸!”
于是,主宾二人携手而坐,促膝而谈。
就这样,刘季每日得以出入王陵的门下,与王陵形影不离。
真个是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且说有一日,王陵执着刘季的手,说道:
“贤弟呀,我王陵哪,才疏学浅,我观贤弟是个胸有大志之人!贤弟在我这里,那是屈才了,长此下去,恐耽误了贤弟的前程。我看这样,我把贤弟推荐给一人,你前去投奔,定然不负贤弟之意!”
刘季惊问:“有这样的人?不知大哥说的是谁?而且我受恩于大哥,今弃之而去,却是不合道义的呀!”
王陵慨然道:“贤弟差矣!古人云:‘好男儿志在四方’,贤弟当有自己的志向,大丈夫欲伸大志,就不要计较小节?”
刘季听了,觉得有理,就向王陵拜了三拜,说:“承蒙兄长厚爱,无以为报,小弟若是今生有伸大志之时,再当相报。只是,小弟不知大哥所言的究竟是何人?”
王陵即附耳即如此这般说出一个人,刘季闻言大喜,当即拜别王陵前去投奔。
诸位,王陵所言何人?
王陵推荐的人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何人?此人乃是魏国外黄县(今河南民权县)县令,张耳是也。
诸位会说,这张耳是何人?我们也不知呀!
要说这张耳,说来话还真长??????这,还得先从魏公子信陵君说起呢。
话说这战国的时候,有四位声名遐迩的贵公子,他们都是王公贵族。他们纵横于天下,风行于诸侯之间,声名鹊起,这四位贵公子都喜欢豢养门客,网罗人才,任侠天下,在战国的时候,那是名噪一时呀!
这四位贵公子是就赵国的平原君赵胜,楚国的春申君黄歇,齐国的孟尝君田文,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
诸位,战国四公子的轶事太多,我们这里单单说说魏国的公子信陵君魏无忌的事。
魏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是魏安釐王的弟弟,他的姐姐就是赵国平原君赵胜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