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进闭着眼眸,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滑了下来,他们自小伴着王爷一起长大,那份情谊亦仆亦友……如今看着主子受苦他们却只能束手无策,如何不让他们着急发狂?!
流苏颓然地坐下身子,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为何……为何……”
他自认薛如归不是这般决绝之人,八王起事之事未落,她如何敢对主上下手?!主上虽然被困,可能会受些皮肉之苦,但何来如此残忍?!断了手筋便是废了一只手……薛如归在这个节骨眼儿行事如此很辣就不怕激起八王的愤怒?!将一向置身事外的祈王拉入战局还残忍伤害,这不是激的八王狗急跳墙吗?!于她自己有什么好处?!断是八王事败,薛如归也只能收缴兵权,断不可能动齐楚皇族子弟一分一毫的……却第一个向主上下手?!难道,是他小看了她么?!这个女人……若如此,那主上岂不危险?!那之前的计划就会打乱,后果却是不可估量的……流苏急出了一头冷汗,竟有些惶惶不知所措的样子。
初玉亦不言语,只是抿紧了的唇苍白无色,许久才缓过气来,哽咽地道:“为了薛如意……薛如意割腕要挟老妖婆不成,老妖婆将气撒在了王爷身上……”
流苏听完,闭着眼眸叹息了一声,这两个人碰在一起,终是分不清谁伤害谁多一些……流苏沉思了片刻,猛地张开眼眸,看向初玉道:“传话给世伶,务必看好薛妃,不可再出差错,如今只有她好,主上才能平安,虽然我不知道薛如归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但想必与王妃有关,记住,一定要让王妃平安无事,让她连主上的一个字都不要在薛如归面前提起,如果王妃还想主上全身而退的话……”
“明白!”初玉神色一凛,点头应答。
“还有,命白野继续搜寻太妃下落,找到后只要跟着就行了,不到迫不得已不用现身,陈如烟……若有见到,杀无赦!白梅卫不存二心。另外,让景染多辛苦些,将城内的消息随时传递给铁源,让他随时做好准备,同样,没有虎符不动兵……另外,初玉,你挑几个轻功好些的侍卫进宫,暗暗接洽言卫,让他密切控制京都内的大小官员,一旦风向游动,斩草除根!还有!”流苏越说越是激愤,“让陈庭渊摸清暗牢位置,一旦铁源逼宫,一定要第一时间将主上就出来!不然一切都是白费……”
“是!”初玉胸口亦是一震激荡,看着流苏的眼眸满是崇敬和肃然,她果然没有跟错认!平日里看流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今日去能代替楚奕譞坐镇凤栖楼帷幄决策,必不是一般鼠辈。
流苏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依旧如压了块大石头,愁眉不展:“吩咐跟随八王的白梅卫,将主上牢中受虐的消息放出去,薛如归既然狠毒地敢做,本公子就要她承担相应的后果!”
“还有吩咐吗?”初玉抬头,坚定地看着流苏,望进他满是狠厉的眼眸,眼睛一眨不眨。
“暂时没有了,你先下去吧……”
暗牢里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奕譞忍不住嘤咛出声,左腕处炽烈的疼痛让他咬紧了牙关,虽然已是上药包扎,但却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痛处……
楚奕譞皱眉,额前渗了细密的一层冷汗,勉强支撑着身子靠在长满了青苔的石壁上,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眸此刻暗沉如海,周围漆黑一片,甚至不曾有一丸烛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反倒让他清醒了几分,右手颤抖着摸索进怀中,那里有一个小瓷瓶,纵是受刑数次,依然不曾压坏,楚奕譞左手动不得,只得用牙齿咬开瓶盖,长舒了口气,将瓶子里的药丸快速地倒进了口中,来不及咀嚼便悉数吞咽了下去,他一早便料到薛如归若兵行此招,他必不会好过,提前备了伤药在身看来还是明智的。
楚奕譞努力忽视着左腕处的剧痛,心头却是忍不住的焦急,若意儿真的行此傻事,他该怎么办?!如何传出消息叫她安心?割断左腕……那该有多疼啊,这个傻姑娘……
楚奕譞微闭上眼眸,靠在石壁上轻叹出声,心中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伤心,高兴着薛如意的在乎,伤心着薛如意的傻气,薛如归既然抓到了他,又岂会轻易放了他……
不过,忆起薛如归昨日的话,楚奕譞不禁皱眉,他与情事上并非一窍不通,只是除去薛如意,似乎从不曾耗费过多的心思在别的人身上,纵是年少时见过薛如归,怕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何便叫她如此恨之入骨了呢?
“譞儿?!譞儿?!”蓦地,黑暗中,一叠声刻意压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楚奕譞浑身一凛,眉宇蹙紧不敢吭声,直到那纤细温柔地声音靠的近了,楚奕譞已能适应黑暗的眼睛才渐渐瞧清了眼前漆黑的轮廓。
“母妃?”楚奕譞诧异,想要起身却带着身上的伤口,忍不住一声闷哼,重新坐了下来。
“譞儿!”董元大惊,悉悉索索地循着楚奕譞的声音摸索了过来,她看不见黑暗中的儿子,只是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几欲发狂,白嫩的手攀上粗壮的牢栏,努力地瞪着眼睛希望看清楚一些,口中急切地呼唤着,“譞儿?是你吗?譞儿?”
“母妃……你怎么来了?”楚奕譞艰难地挪动着身体靠近牢栏,想要伸手握上董元的手,只是还未碰触便是一股钻心刺痛传来,让他不得不停止动作,以防再扯动伤口。
董元不知楚奕譞伤得如何,心中大急,双手穿过牢栏胡乱摩挲,却不小心碰上了楚奕譞的鞭伤,引来他一阵抽气,董元吓了一跳,眼眸中顿时盈了泪水,哽咽道:“你可还好?薛如归这个贱人!敢伤我的儿子!本宫定叫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