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挨到红袖两人次序的时候,忽然发生了怪事,官兵中的一个忽然痛叫一声,瘫倒在地,捂着肚子凶猛地打起滚来,其他人还没来的及发愣,也都在顷刻间,个个脸色变紫,继而手足抽搐,痛楚难当,显然是中了那老妇饼子的毒。
“快,快报……官府……”一个官兵紧扯着其中一个男子的衣服,那人哪还顾得上这些,忙死命踹开他,逃出去了。
“含玉,快上马,我们也走!”
趁着人群混乱,红袖两人忙上马扯缰。
“噗”的一声,一个官兵终于吐出一口污血,血珠喷溅到白马的马蹄上,有人惊叫出声,红袖回过头,看倒官兵竟个个七窍流血,双眼上翻,不觉暗暗惊心。
这毒竟然如此厉害。
饼子内既然有毒,那老妇……
红袖随着纷纷涌出城门的百姓混出城门,在噪乱的人群中勒马远远望去,终于在远远一处高草乱石中,看到了老妇一闪即逝的身影,更让她诧异的,她看到老妇在离开前,竟然似有若无冲着她微笑,只是没有看真切。
难道是安伯假扮的?除了他,程门再没谁有如此了若无痕的下毒技术。
可看那老妪,红袖总又觉得,并不是安伯。
身后又有官兵追来,红袖收起疑惑,与含玉驾马狂奔。
果然是良马。
日上三竿,不到一个时辰,已是七八十里之外,绵镇也已经依稀可见。
逃出凤城,红袖和含玉两人都松了口气,两人在绵镇之中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茶摊休息,人群往来稀稀,四下生意淡薄,小二收了红袖几文钱,自欢天喜地地喂马去了。
绵镇面积不大,地小人稀,外加消息闭塞,两人没有在凤城那么担惊受怕,含玉应红袖的吩咐,四下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小小的绵镇竟也是一个交通枢纽,北路通往蜀疆,西方临着燕癸城,若是一直向东,则是通往贫寒苦疾的荒城,两人得知,不禁相互感叹,若未曾问个明白,一不小心走错,倒真要有番周折。
小二喂饱了马,红袖两人也些许吃了点东西,正饮茶休息,不一刻,只见几个百姓拍着手跑过来,一叠声地说:“来啦,来啦!”
顿时,身边人一个个竟然都放下手边的事,驻足翘首远望,痴痴等着,仿佛即将出现的是什么极其重要的大人物,红袖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见一群牙童嬉笑着拍手,蹦蹦跳跳地后退,从他们的步速来看,似乎接近他们的是一顶轿子,正在他们欢声笑语中,簇簇而来。
红袖微微一愣,继而释然,想绵镇消息闭塞,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会当做震撼的新闻,即便是暮江城,她们大家之户外出,光是摆在台面上的一排长轿,都要有成百上前的人驻足围观,此情此景,也不足为奇。
想到当时的一幕,红袖的心中,不禁一动。
如今,将军府已经被查封了……
那种招摇的情景,以后想必再也不会出现……
正在红袖对着茶碗发愣之际,忽觉有人轻轻扯起她的衣服,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双目皎洁,霎是可爱,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大姐姐,有人,叫给你这个。”
红袖接过来,见是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正想询问,小童早已蹦蹦跳跳跑进了围哄的孩子群里。
红袖打开纸条,几个小子映入她的眼——
如有状况,勿管闲事。
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急着补写上去的。
郯国的官兵自后面追来,马蹄扬起恐怖的烟尘,越来越近,含玉的声音颤抖起来:“他们来了,小姐还发什么呆,我们快从后门逃了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红袖只是缓缓摇头,轻声说着:“我不走。”
她不顾逼近的危险,凝目出神,静静说道:“含玉,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看了我的故事,竟还能忍心不投票收藏?怎么会有人如此狠心?”
含玉一怔,也不禁低下头去,勉强笑道:“小姐别伤心,那些人许是看到这一章,就会收藏投票了,我们再等一等。”
“好,我们就再等等,如若还是这样,我就去官府自首,为奴为婢,悉听官府发落,让故事停在这里算了。”
红袖在诧异中回过头去,只有一些翘首远望的布衣百姓,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一时愣神。
这个暗中帮助她的人,究竟是谁?
他何以知道两人这一路的所历所见?何以滴水不漏地安排这一切巧合?
红袖在心中依次过滤程门中人,觉得每个都有参与个中环节,又总透着些古怪,她此时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仿佛整个事件,从一开始,就在某个人的策划和预谋当中,指引着她,一步步向他安排好的道路前行,甚至包括那则榜文,也不逃脱其预谋之中。
而这个人,很明显一路都跟随在她们左右,也许此刻,就暗藏在什么地方,只是她看不见而已。
如果她的猜测不错,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么他显然很聪明,甚至很可怕。
她的心情莫名地复杂起来,想到程门人才济济,最终全部都要效忠蜀疆,可以想见,蜀疆来日之威,必定是让人汗颜的了。
“小姐!你快看!”含玉抓着她的手臂,瞪圆双目,望向孩群的对面:“那,那不是……”
红袖顺着她的目光,身心也猛地一震。
一行七八个身着浅蓝色囚衣的犯人,戴着沉重的枷锁,在三个身高体壮的官兵的押送下,正向这边徐徐走来,她们步伐沉重,头发凌乱,男女混于其中,个个脸色如纸一样苍白,这一行人红袖并不完全认识,但让红袖震动的是,她分明看见,走在中间的两个,正是紫烟和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