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了人家的圈套,不管人家用的什么手段,不管结局如何,她都应该坦然地接受失败。
“红袖!”程风沉声喝着。
红袖静静说道:“兵不厌诈,是我自己走进了人家的算计里面,不该带累你。我输了没有什么,可是你输了,却输了一个江山,我不能让你在第一局就惨败。”
程风皱着眉,她这是什么话,让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她一步步走向火窟么?他怎么会?程风刚想说什么,啸川已经在一旁笑道:“既然是这样,也好,待我回去禀明父皇再做决定罢。”
红袖听闻此言,心中一震,程风再不放手,就等于执意和皇帝作对,执意和造反挂钩,这个罪名并不能让他丢掉性命,但是足以让他从前的所有功绩全部成为零,足以让皇帝对他从此冷遇,即便他们是父子,也逃不掉这个结局,她情急之下,只得装作毫不在意地笑着,在程风身前悄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须知道,在蜀疆可以呼风唤雨的毕竟不是他大世子,即便他抓走我,也未必就是我的末日,真正有威严的人,是龙椅上的皇帝,是你的爹爹。你若真想救我,不必在这里与他作对,只直接去找你父皇就行了。”
最后她又加了一句:“不要做傻事,失去你最后说话的机会。”红袖这样,不过是为了让程风不和她一起趟这浑水,对于程风能否说服皇帝放她出来,能否饶过她,她并不敢存多少希望,造反二字,不仅仅是对于蜀疆皇帝,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君王来说,都是一个足以让他变色的字眼。
程风短暂的思索之后,终于还是慢慢放开了手。啸川脸上笑得很得意,他命令身边的侍卫把红袖等一列造反之人全部带走了。
其实,一切和红袖之前想的一样,这一切,果真是他们的预谋。
啸川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只是,这一切算计,并不是啸川一人之力,而还是要照旧归功于禅机子。
这建造城墙的工作本是归啸川负责的,早在这之前,就有人向他来报城墙质量和往年大有不同,他暗中叫人查过,才发现城墙外观上看似没什么状况,可是某一段内,其里都是一些糟土铸就,这样建造下去,一个大力的人就可以把城墙推倒,这样的城墙质量大概十余米之长,这么大的事,啸川万万没有不对禅机子讲明的道理,谁知他一听,只是略略询问了几句,稍一分析,便猜到了有人要借机反叛。
成百上千个本是整天哀怨的劳力,忽然间埋怨少了许多,紧接着,就出现了一段偷工减料的城墙,这样的城墙,设置在城东鲜少查到的角落,几个大力的男子一推便可以倒下来,他们的意图,似乎变得明显了许多。
只等着一个机会,一个造反叛乱的机会,大家振臂一呼,便可冲入城墙,待到官兵想拦截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最古老,也是最凡庸的造反定式。
啸川刚听说这样的情况,头皮也有些发麻,立即就要将那意图造反的首领抓来拷打问罪,这些平民倒不能掀起多大风雨的,可是无论如何,他是负责监督的,有了这样的事,首先是他失职。可是禅机子却不赞成他这么做,他另外有着一个计划,比消灭叛党收获更丰,如今平民要造反,反而成了天赐的良机。
两个埋伏,都被程风破掉了,等于他们连败了两局,这个结局实在在他的意料之外,程风他不了解,但啸川是了解他的,啸川曾经信誓旦旦,程风绝对不会活着到达蜀疆,可是他明显低估了对手,不仅仅是他,连带他都低估了对手,这个教训,想必他会铭记一生的。
如果不是程风的计谋,就只能说,这里面有高人在。
打探的结果,是一个女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叫红袖,这个消息已经让他们微微一惊,更让他惊讶的,这个女子,竟然是萧将军的后代,也就是他上次亲自出面,要帮她顺利到达蜀疆的女子。
还记得当时,他一路做的滴水不露,只是在绵镇的时候,因为身边没有可以接应的人,他又不能贸贸然出面,所以临时给她写了一个条子,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的性格,他早就有所些许了解的,知道她的软肋在何处,看到自己的家人受苦,即便是和自己并不交好的二夫人,也一样不会袖手旁观。
一切本来都是计划好的,不想中途竟然出现这样一个突发状况,他虽颇有神通,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她可以按着他的指点,顺利来蜀疆说服萧将军归顺,这样,大世子在皇帝的面前又大大记上了一功,可是他们可以为她安排很多事情,却不能做出牺牲,他明知道她的多管闲事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毕竟,他能帮她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要听天由命。
如果早知道她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死对头,会成为大世子的心腹大患,或许,当初又会有另一番算计,也说不定。
不过,即使现在重新开始对决,也不晚。
修建城墙的百姓是要反的,好的,就让他们反,他们造反,总要有一个契机,莫不如这几日,就加派人手,日夜监督,再苛刻地压榨他们,让他们心中的怨恨发挥到极致,发挥到不能在忍受,不能再掩藏,这样,一旦官兵稍微有一点松懈,就成了他们最良好的爆发点。
官兵什么时候松懈?当然是程风等人进入城门的时候。
光有造反还是不够的,要让红袖上钩,要让程门自此少去一个得力助手,他们少去一个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