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只见东北方向一阵轰然震天之响,一块高高的城墙壁竟然轰然倒塌,伴随这漫天的尘土飞扬,一大伙平民壮汉拿着锄头,铁锹铁铲,呼叫着冲了进来,他们大呼着昏君无道咱们反了,一边沿着城墙的缺口像洪水一样涌进来,越涌越多,足足有几千名民众,有上前拦截的官兵,怎敌得过他们人多势众,一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却几乎都是官兵挂彩受伤。
“大哥,咱们要不要出马?几个人就够了!”这一边,玄青先开口说道,目光炯炯然地望着程风,不错,对付这些平民百姓,根本用不着太多的人,仅仅是他们几个人出马,就能很快将他们搞定,程风却摇摇头,笑道:“这点小叛乱,大世子是不会将他放在眼里的,我们先且放他们去吧。”
原来,要以程风的性格,便是叛乱的人再少,再不中用,既然被他看到,再没有不管的道理,可是如今情况有所不同,这一路上,他听得阿成等人已经说过的埋怨当道者不顾百姓死活的话,心中已有感触,得到多助,失道寡助,阿成等人原本都是贫苦百姓,对这些必然深有体会,之所以跟着自己,也是冲着自己是明君这一点,刚刚玄青要出马,阿成等人并未说话,心中心思,他怎么能不明白?
如果他现在听了玄青的话,倒上去和那些穷苦人为难,大杀大砍,让阿成等人看在眼里,心中必不是个滋味的,他才刚刚把他们收归旗下,别人怎么做他管不了,他程风的一举一动,这些人却都等着看的,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就像他说的,这几千人的叛乱,大世子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也许他们连这个山头都没有过,就一定已经被人给平息下去了,蜀疆经历的大小叛乱也是多不胜数,如果这么没有手段,也走不到今天,而且,他心中自有个天平在,他宁可让大世子夺了这个小功去,也万万不愿意让兄弟郁闷在心,失去了对他的信任。
百姓叫嚷着,呼呼啦啦,就在他们眼前跑过,守城的官兵已经不能将他们奈何,而且,他们也没有把全部兵力用在阻拦反叛上面,现在,对于他们来讲,比抓住那些叛党更重要的,是要保护程风等人的安全,万一三世子有个什么一星半点的闪失,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岂知,程风等人根本不用他们这群饭桶保护。
这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等他们安然进了城门,这一路的起伏坎坷全都不算什么,等他们到了皇宫,那里,又将是全新的一个战场了。
没有人注意,红袖此时的变化。
她忽然看着这些喧嚣的百姓之群,怔在那里。
他们都穿着粗布衣衫,乍一看下去,谁和谁都没有什么分别,可她分明看到,这群人中的一个首领,他拿的是从官兵手中夺来的长枪,他身高体阔,喊声洪亮,他有着健硕的身材和不凡的身手,但,这些都不是让她惊讶的,她之所以怔住了,是因为那首领在回头呼喊的时候,她竟然觉得,那是爹爹。
虽然很遥远,虽然不过是一回头,虽然程风已经给了他爹爹的消息,可是,她这一刻,头脑还是霎那间猛地一震,顿时混乱起来,失了方寸。
这一块角落,永远是她的弱点,永远是她的软肋,她越来越觉得,那就是爹爹,没错的。
所以,下一秒,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红袖口中喃喃叫着什么,忽然疯魔了一般,猛然间一记马鞭,马儿吃痛,一声长嘶,忽然向前方那一场烟尘冲过去。
她要去看个清楚那个人。一定要去看清楚。
她只顾没命向前跑着,已经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也不想在乎,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和思维,只是要冲到人群中去,要找到那个人,那一举一动酷似父亲的人,如今竟完全控制了她的一举一动。
众人的喊叫丝毫不能让她停步,程风心中更是犹如铁锤猛然一番重击,砰砰乱跳不止,他看到红袖快马加鞭,冲到人群中下了马,混乱躁动的百姓已经淹没了她娇小的身躯,让她像海面上的一艘小船,忽隐忽现,她搜寻着,大喊着,踉踉跄跄地跑到每个人面前,又顷刻间消失不见了身影。
也许这些都不足以让程风感到恐惧,最重要的,他已经遥遥地,看着一簇人马向这边奔来,打头的那个,正是大世子啸川。
一切就是这么巧合,巧合的让人心中寒冷,啸川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他身后跟着三十余个身着紧身服饰的贴身侍卫,一看就知个个身手不凡,而他前来的目的,程风早从他的笑容里,看出来了。
明着是来迎接他的,其实,他是来抓这些叛党的。
随着高高低低几声惨叫,打头的几十个壮汉已经倒在了地上,侍卫们面孔冰冷,手脚利落,对付这些叛乱的人对他们来说显然不在话下。
见首领们在片刻之间都已经横尸在地,这群乌合之众立刻没了声音,虽然还举着兵器,但都在面面相觑,簌簌地后退,他们有的是蛮勇,但也有他们的自知之明——他们根本不是眼前这些人的对手。
侍卫手中的刀剑无眼,红袖无疑即将成为和那些普通民众一样的待宰羔羊,程风怕红袖受伤,早第一时间就快马策应到了这群噪乱的人群之中,啸川虽然早已经猜测到了他的意图,并没有阻拦,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出手把红袖从人群中救了出去,才笑着策马走近他。
顷刻间,两个兄弟面对面,十年未见了,可兄弟间却没有半分热络,啸川眉眼间和程风颇为相像,只是眸间一丝阴狠冷邪之气,只见他眉毛挑了挑,笑道:“本来是来迎接弟弟的,不想竟然赶巧遇到个这些叛党,也没有想到三弟竟然会出面救一个叛党中人,若不是亲眼所见,为兄我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相信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