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日暮时分,天边的黑云越压越低,往来在江上的渔船也纷纷回港,若大的江面上顿时只得一艘两层楼船停泊在岸边不愿进港。
正如船老所言,倾盆的爆雨如期而至。随着摇摆不定的风势一拨一拨地冲涮在甲板上,不多时就把船身船甲冲洗的光鲜亮丽,复手矗立在窗棂前的人两眼紧盯着岸边小道不眨。
“黑松,你再不快点走我就要被淋死了。”
头上顶着一片荷叶,可怎么也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汹汹雨势,这个时候整个人早已从头淋到了脚尖。而爱骥--黑松依然故我地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散步前行。
她知道,这匹与她脾气同出一辙的神驹吃软不吃硬,所以她就算被气死了,它也不会动容的。
蹬起脚翘首看了看迷雾顿起的江边,天色已晚,怕是赶到渡头也没船过江,说来说去还是得怨黑松。
若论尽忠职守它一定排不上,若论好吃懒做它绝是第一。所以说,主人决定着随从的性情,主人也同样决定着从物的性情。
黑松又有不满,甩了甩脖子,溅了九离满身满脸的水,然后似笑着吁了两声后拔蹄朝江边飞奔而去。
如主人那般随性惯了,它也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决定是走还是停。
“喂,慢点慢点,你想摔死我是吧!”
乱手一抓揪住缰绳,顶在头上的荷叶恰时被迎面吹来的风给刮跑,直面扑打在脸上的雨水微微有些疼痛,但她现在可顾不得这些了,找个地方避雨要紧。
江边摇曳的点点烛火燃起了九离的希望,在接近渡头的时候她就开始扯嗓子遥喊。
“喂,船家,把船靠过来,我要渡江。”
一直到奔行至岸边她还在不停的叫喊着。这对她来说似乎不是一件累人的事,所以她喊的也很愉快。当然,在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拦着她不让喊,因为她的喧哗并没有妨碍到谁谁谁。
听到叫喊声,船老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行出船舱,看着大雨中一人一骥站在岸边,忙抬出木板架在船于岸之间招呼着九离登船。“风浪大,姑娘小心脚下。”
“谢谢船家。”
九离拉着黑松上了甲板,随即冲进了船舱,拨了拨沾在脸上的缕缕青丝,低头之际就看到地板上已湿了一大片,看来她不仅沐了场天然的浴,还省去洗衣的烦恼。
侧耳倾听着舱外瓢泼的大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这天气当真令人恼怒,大白日不下雨偏就在夜里赶着下。
“船家,现在还可以渡江吗?”
“姑娘,这种天气不宜冒险强渡,还是等雨停了明日再渡江。”
船老摘下斗笠解下蓑衣,回身就冲着九离友善一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姑娘不妨先到楼上舱房内把这身湿衣裳换下,免得染上病可就不好了。”
“呵呵,船家可真是个老好人,不过。”伸手摸了摸羞涩的香囊,九离尴尬地扯笑,“我出门太急,盘缠在路上就用完了,你看……”
“姑娘不用担心,这黑灯瞎火的雨夜,老朽也不可能把你往外赶不是,这艘船已经被一位有钱的贵客包下了,他们暂时不在船上,你就放宽心。”
再三言谢后,九离从内梯上到了楼上的舱房。
拉开舱门,顿觉飘香四溢,里里外外扫视了眼,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渡船,舱房布置的似乎也太过奢华了,让她举步不敢踏入,生怕是走错了谁的房间。
一阵颤栗后,还是不去想那么,既来之则安之,乡壤之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宵小之徒。于是举步踏入,反手关起舱门。
明眼处就看到了绣屏上披挂的一袭衣裙,九离想也不想就取下换上。
“烤鱼!”
满桌冒着热气的的菜肴让九离十指大动,奔向桌前馋样按耐不住。要知道,鱼可是她的最爱。
“船家,船家。”连续叫了几声后也不见船家出来,左右确认后九离二话不说拾筷朝鱼背夹去。
“嗯,好吃,好吃。”嫩滑爽口,金黄色泽恰到好处,碳石烤法堪比火烤来得地道,她吃过汉江的鱼、漓江的鱼、沂河的鱼、九原的鱼,可还真没吃过哪里的鱼比洛江的鱼还要少刺,还要肥美,最最重要的是其中的香料是她所品尝不出的。
吃的太急,咽了喉,随手抄起搁在桌上的酒壶,去了壶盖仰头直往嘴里送去。“嗯!”捧着酒壶又是一阵欷歔,“桂花酿。”
这种小地方能够喝到这种稀珍的酒不奇怪都难了。
“怎么样,小九,还算满意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九离猛然一吓,忙扭过头看向左边的靠椅,不知何时起无尘就端坐在那儿了,看他此刻那玩味的笑意,九离已经猜测到八九。
“花蝴蝶,这是你的船。”
无尘点了点头,但笑不言。
九离立马戒备地站起身,顿时离桌子五步远,然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再看向无尘。“唉,我可没求你帮我,别想以此来跟我做什么交换。”
像是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九离断然开口绝了无尘的想法。听她的口气,似乎跟无尘的交情还不浅,但不知是厚交还是溥交。
“呵呵,小九,半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淘气。”
很显然,九离的态度在无尘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因此而介意,反而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跟她虚寒着。
“花蝴蝶,你别再一口一个小九叫我好不好,我们不是很熟吧!还有,不许你再打龙泉的主意,否则我跟你没完。”
仰了仰头,九离毫不视弱。
但越发模糊的双眼让她意识到哪里不对,甩了甩脑袋,扶在舱壁往后靠了靠。
“你,你是不是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
一句话刚说完,九离已不支倒下,恰好载进无尘伸出的手臂内。
低头看了眼昏睡的人儿,无尘喟然一叹。“看来你这馋嘴的毛病迟早会害了你。”
“公子。”
易言,易行从侧门进入舱内,看着倚在无尘怀里的九离,易言上前就从无尘手中把她接过靠在自己身上。
“属下刚刚查看过了,确定龙泉安在九姑娘手上,还有南风的地图……”
“不用搜了,地图是假的,息夜既然想送大礼,我们又怎好坏他的好事,就留给朝歌吧!”制止了易言的举动,无尘意味深长了瞥了眼九离的侧脸,“还有龙泉,也不要妄动,不然等她醒来一定会杀人的。”
“可是公子,我们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很难在九姑娘手上夺回龙泉,那……”
易行不懂,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公子却让他白白流失,要知道,九离的身手他跟易言连手都不是对手,更遑论在她的清醒的时候想要从她手中夺走龙泉,而公子自己从来都不与九离动手。
如今国家多危,觊觎九鼎神器的宵小之辈更是比比皆是,如果不能尽快找回九鼎只会令王朝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你既然都说了很难在小九手上夺回龙泉,那旁人就更别想从她手中夺走。一日未找出地图,龙泉放在小九身上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无尘倒是大方,当着九离的面把自己的计谋通通道出。
易行了悟,垂首道:“公子英明,只是现在。”瞥了眼安静的九离,易行不禁后怕,他甚至可以想像到九离清醒时的样子。
“没事,易言先将她扶到楼上歇息。”
等到他们都走后,无尘看着满桌的狼藉只能摇头苦笑。
他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九离,只身出门在外一定要事事小心,处处提妨,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