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她才抬眼平静地对视肖剑男,见他一双桃花眼似乎失去了曾经的顾盼流转,变得干涩而呆滞。意识到林惜在看他,他连忙挺了挺胸膛,脸上做出不屑的样子。
“如果你执意赶尽杀绝,一个星期后,我们法庭上见!”林惜说完这些话就迈开步子,走得并不快,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林惜!”肖剑男挫败地喊她一声,“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说句软话!”
没有回答他这个可笑的问题,林惜脚步并没有减缓半分。
“你就傲吧!我看你能傲到什么时候!厉君浩不要你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你以为你还有什么?等你吃不上饭的时候,记住……别把我女儿饿坏了,把她给我送回去!”
出乎意料,林惜却停住脚步,她半侧过身子,冷睇着肖剑男,菱唇牵起一丝讥嘲:“把她送回去给你们家做小保姆照顾新出生的小少爷?肖剑男,只要我林惜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她往火炕里跳!”
肖剑男差点气晕过去,想骂她,却见她已经拦截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她的车呢?是不是没钱花卖掉了!这次卖车下次卖什么?肖剑男又有了神气:等她山穷水尽的时候,看她还不乖乖地回家去!
半个月后,已入深秋。
林惜生活却井井有序,孩子在卓越贵族幼儿园上学,只有周末回家,她则把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扑在工作上。
也许是心无旁鹜,这期间,她的灵感如泉涌般层出不穷,设计的图稿几乎都被厂家采用,获得的报酬也越来越高。
假如只是应付生活,她每月五六千元的收入倒也能勉强维持。当然前提是念念不能再读贵族幼儿园,她们不考虑买房子,还有最关键的是不能代理她相中的那个女装品牌。
那个品牌她真的很喜欢,越看越觉得最贴近她心目中理想的风格。那位转让代理权的代理商几次摧促她见面,想商谈代理的事情,她只能以想进一步考察这个品牌的市场为借口来拖延时间。
代理商已经洞察到她的诚意不高,但这个小品牌一时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代理方,只能这么拖着。
林惜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要尽快解决资金问题。
从那日在律师事务所一别,厉君浩便再也不见踪影。有时候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他的手机号。
痛定思痛,林惜才发现他们之间存着着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从他们重逢以来,厉君浩从未对她许过任何的承诺,他所做的一切都打着友情赞助的旗号,鼓励性地夸赞她几句,几乎没有做任何对她有切实影响和帮助的事情。
他就像一个悠闲的场外人,耐心地看着她在百米冲刺的跑道上拼搏,除了帮她喊喊口号,鼓励她快点跑到终点,其他什么都没做。
那晚,他跟她的肌肤之亲,现在看来不过是都市里最流行的一夜情。况且跟他发生关系的女人不知多少,他根本不在乎。
几乎是暗暗流汗,她庆幸没有那么简单就跟肖剑男离婚,至少现在她还有争取重新分割财产的权利,而当日一旦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她和孩子将一无所有。
厉君浩对她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她不得而知。现在的他实在让她难以捉摸,她爱着的那个记忆中的热血少年已经湮灭在逝去的岁月里,再也不复存在。现在的厉君浩是个高深莫测的商界巨子,她对他几乎是完全陌生的。
她几乎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傻乎乎地按照他的授意走出一步又一步。只是最后一着,她坚持了自己的意念和路线,他就恼了,拂袖而去,从此杳无音信。
林惜,不要再想他了!他不是你以前爱的那个厉君浩,他不爱你!
如果他爱她,就不会如此潇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半个月不见音踪。
以前的他跟她赌气从来不会超过一天。无论是不是他的错,最后他都会气鼓鼓地来跟她道歉。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过我还是来跟你道歉,希望你别再不理我……”
菱唇挽起的时候,清眸中的泪却已滴下,大颗大颗地就像心头不停地滴血。
她一面沉湎于过去的怀念,一面竭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提醒自己,他已不再爱她,她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的幻想。
从此她自己的人生道路只能她一个人去走,哪怕遍地荆棘,她也要咬牙走下去。
感情的煎熬,她可以默默地忍受,可是现实的残酷,迫使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应对。
首先是念念上幼儿园的问题,一个月九千块学费的贵族幼儿园是她完全负担不起的,只能考虑三个月的预交学费期满之后转进普通幼儿园。
然后就是品牌代理费用的问题,她大体估算了一遍,从去厂家考察到签合同,然后是租店面装修加进货,所有费用算上至少需要五十万的周转资金。
她现在手头只有不到二十万了,服装设计的收入并不稳定,旺季之时每月最多有六七千,淡季却也可能只有二三千,这些钱只能应付日常开销,要说攒钱做代理,那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目前看,迫切需要跟肖剑男交涉,争取分割到属于她和念念的那份财产。当然,和平协议已不可能,只能走法律程序。
虽说肖剑男有错在先,又背叛婚姻无数次,可她也犯了错误,她实在不愿在法庭上闹开。只是,逼到如此地步,她除了走法律程序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