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不知道,今夕的霍凤不是当初,当初的霍凤可以杀人不过点头地,眼睛都不眨一样,智慧与狠绝并存,如今的霍凤如若非要在两者之中挑一个,那就是只有智慧了吧!有的时候,人聪明是不够的,还要心狠。如若如今的霍凤狠一些,当初的霍家也不会面临分崩离析了。
所以,终归起来,如今的霍凤……
“谁担心那个蠢女人了!”司马天熙恨恨道。却不想,一时语快,泄露了心事,反让夏侯逸笑得更加猖狂了。
“堂堂天启皇帝的老师,蠢?”这样的人物和蠢字能沾得上边吗?
司马天熙冷冷一嗤,“成王败寇,不蠢,会输?”
如若这样,那世上就没聪明的人了,人的一生是总免不了失败的。某人的言论显然太牵强,站不住脚。但这个道理夏侯逸并没有说出来。男人情绪化的时候不比女人好,尤其是当一个帝王在情绪化的时候,本来伴君就如同伴虎。
于是夏侯逸也不打算戳破。
“那皇上日夜操劳寝食难安,是为了什么?”
司马天熙疲累地揉了揉眼,“朕打算不日就出发。”
所以……连日熬夜是在研究如何作战?霍凤被劫,御医冷和的皇子身份暴露,为此事征战都带来了一定的危险,凭着冷和在天启潜伏多年笼络人脉的本事,作战计划难保被或多或少的泄露,这个时候,提前出发是好的,可以抢先占领战机,给对方一个攻其不备,可是……时间提前,作战军队的准备方面也难免会有所仓促,对天启来说,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皇上已做好万全之策?”
“此次朕带兵亲征,朝堂方面交由你来监理,每月快马来报一次,如遇紧急事宜可随时来报,朕要多带一百影卫,另外,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不贻误战机,此次朕打算在人数和物资上做适当清减,你在朝中随时做好准备后,一月后,派兵增援,走这条路线与朕回合……”
凝神看着男子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夏侯逸一边紧记着,一边……心下在笑,过往大小战役无数,也不曾见要多带影卫,如今要多带一百是为了谁?
“大致就如此安排,你觉得如何?”
计划得如此周密,不愧是几天几夜熬出来的,只是……
“皇上,臣能多问一句吗?多带去一百影卫,是去暗杀,还是抢人?”
夏侯逸此刻笑得是灿烂极了,而司马天熙笑得更为灿烂。
“朕准许你多问了吗?”
一语毕,夏侯逸顿时嘴巴张得老大,下一刻齿间一合,似乎就要把舌尖生生地给咬断。
是夜,闻人吟突然来找霍凤下棋。
如若忽略这宅子里的摆设,忽略那道院墙,院墙外的看守侍卫,再忽略掉他袖口上绣着那枚象征地炎国皇族的徽章,一时间端看着那张脸,那专注的神情,倒有些像过去在天启的时光。然,只可惜,从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木已成舟,人或许乍一看还是那个人,可许多事已经变了,迟早连带着那人也会变得全然陌生。
“你又分神了,看来这回我或许有机会胜过你。”闻人吟不着声色地将棋盘中的三颗黑子提入自己手边的笥中。
他们二人的对弈从来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平局。从前的‘霍凤’倨狂自傲,生命中容不下‘失败’二字,平生唯一的一次平局是在她的学生司马天熙手中。而如今的霍凤是社会主义下的热血青年,十分响应国家号召,共建和谐社会,与司马天熙对弈,她输三子,与当初的冷和对弈,过往诸多不是全不与她相干,如今既然她是霍凤,自然是以和为贵。
而如今,她是名为霍凤的阶下囚,他是地炎国尊贵的三皇子闻人吟……
然,从前的冷和下棋温文,举手稳当,无半点胜负之心,而今的闻人吟,举手步步凶险,杀气暗涌,眉头颦蹙……
“这才刚开局不久。真正心神不定的人怕是你吧!”
闻人吟一个微怔,“有那么明显?”
霍凤淡扫一眼过去。
你说呢?
闻人吟刚欲张唇启音,就听得清脆的一道落子声,接着,就见纤纤素手将面前四颗白子扣去,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原本,她是没打算动那四颗棋子的,然而,送到嘴边的肉,焉有拒绝的道理?举手无悔,这四子的命运已无法挽救。
“不过那是你自己的事。”
她不想听。
闻人吟只能心中苦苦一笑,“他已经对你下了诛杀令,如若再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将你劫出天启,只要你能够一直活着。”
她看他一眼,淡然道,“如若是我,也会如此下令。而换成是你,也一样。”
他似要反驳,然而她又启音道,“为了你的国家你可以少小离家,忍辱负重在天启医署里潜伏多年,为了你的国家你可以设下重重阴谋将天启的国库掏空大半,再为了你的国家牺牲区区一个女人的性命,又如何?”
闻人吟顿时目光中火花乍裂开来,“不,不一样!”
如若面对国家和她之间……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少小离家潜伏敌国,他没法选择,母妃病逝他身在异地,也是没法选择,如今他功成归国,物是人非,当初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了,那种感觉如蛆附骨,所以,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但如今你自身都难保,何以话说绝对?”霍凤微微一笑,举手轻轻落子,同时吃下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