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那夜,酒家高栏,他拂着她的唇瓣,倾心一吻,缠绕上彼此的千千结。
一曲‘爱是你我’,承诺着谁的心,应着谁的情,剥开懵懂的少年情,留下的是几许悸动而不甘的心。
霍凤,朕的老师,真以为你可以逃的开朕的身边么?能么?朕会亲自给你一个答案。
一夜之间,树树梨花尽吐芳华,风起而落,簌簌堆积,恍如冬雪,而她莫名地看得入了神,隐约的,听到一道道沉稳的脚步声,一起一落,似是从千山万水跋涉而来,有些疲累,却异常坚定。
那年,隆冬,除夕,有一个人裹着雪白的貂裘披风微笑转身,那天的天空如同被水洗了一般,亮得发白,那天的青石路上铺上了三尺寒雪,那人似乎是和天地融为了一体,渐行渐远,她的耳边,徒留下那卡兹卡兹的脚步声,以及她即将摔倒时他轻轻的一个搀扶……
路上碎石未除干净,老师,走路要小心,尤其……是在晚上。
那时,他目光灼灼,关切之意言露于表,那时,自己被他轻轻一扶,脸颊燥热,‘谢谢’二字局促而出。
而自己果真是要说谢谢的。
司马天熙……
谢谢你韬光养晦处心积虑多年,诸如老奸巨猾的欧阳时易、温润如玉的夏侯逸、锋芒暗藏的冷和、高傲自负的霍凰、嚣张狂傲的‘霍凤’……甚至是自己这个从现代穿越而来人也统统不过是你饭桌上的一餐飨食,你轻轻的指尖一动,就令身置在这其中的人尝尽喜怒哀愁。
可事实上,要步履平安,自己最该在人生的道路上清除的‘碎石’不是欧阳时易,不是夏侯逸,不是霍凰,而是……你……司马天熙!
而自己……何尝不是他通往康庄大道上那一粒最该除去的‘碎石’呢?
碎石虽小,但棱角尖锐,一不小心,踩了上去,吃疼趔趄是小事,却足以让人生出其他的意外来,譬如摔倒时被树枝挂了口子,被地上的石子儿划破了脸蛋,扭伤了筋骨,甚至恰好地被已经立在背后的刀子当胸而过……不论是在任何情况下,步履沉稳都是有备无患的。
这道理,司马天熙在宫廷倾轧的洗礼中比自己懂得更深刻,而如今,自己在战场上被劫,身置在敌国的皇子府内一日三餐安然起居,除了院子外层层把守的侍卫外,过着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若是有一日和他再相见,该是怒剑相向吧!
毕竟,拜冷和所赐,现在她临阵脱逃的罪名上又加了一重……通敌叛国!而她被软禁在此,一直不能出面为自己说话,那道道罪名也已然被坐实。
天启朝堂里的那帮老家伙们一定已经奋笔疾书在一本本奏折中声嘶力竭地要声讨自己性命了,就算自己逃出这三皇子府,回到天启,也是一死,而留在这里……
“里面那位醒了没有?”
“还没吧!一点儿动静都没,兴许是累了,昨晚半夜都还亮着灯,平常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那我再等等。”
“今儿是做的什么好吃的?呀!燕窝!这可是好东西!殿下对这位可真是上了心。”
“上心又怎么样?也不知道最后留不留得住……”
“怎么留不住了,殿下一表人才,英俊非凡!就算她和一般女子不怎么一样,是天启皇帝的老师,可现在她在咱们这儿,天启皇帝已经下了诛杀令,能保她的只有咱们殿下了,俗话说识时务为俊杰,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该抱哪棵大树,何况,咱们殿下是真心以待。”
“那有什么用?太子已经上书请求弹劾殿下了,殿下自身都难保……”
“等等,太子弹劾殿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啊!你不知道?”
“姐姐你就别说笑了,我昨个夜里才来接的班,站到现在,寸步都没有离开过这院子,哪里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我也是刚刚听人说的。殿下下朝回来后脸色十分难看,书房的门一直紧闭着,太子不知为何执意要杀了里面那位呢,几次未果,这回干脆弹劾殿下了。”
“他曾经亲自带兵打过几次天启,但都因为里面那位的缘故,损兵折将败羽而归,肯定是嫉恨了!”
院墙外,窃声依旧。
霍凤裹着一身罗衾,打个呵欠,发髻慵懒地回到床榻上。
看来这里,也不甚安全啊!
太子要杀自己可能有战场上的几次失败让他尊严扫地的缘故,可更重要的……是怕自己留在这里,成为冷和的助力,威胁到他的地位吧!只怪过去的霍凤太本事,亲手调教出了司马天熙这尊极品,又战场上攻无不克没有败绩,帝师之名不落虚假,再帮助另一个帝王登位也是手到拈来的事,他们一定都是这样以为的吧!
可是,真正的霍凤有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是没这能力的。能够点石成金的,那是神,而她,是人。他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合眼,继续……睡觉!
天启。
“皇上看起来近日睡眠不佳?龙体重要呀!切勿为霍大人多虑了。”公孙逸一边烤着暖香炉子,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某人那明显日渐暗沉的两个黑眼圈,看来,自从那人离开后,某人是真正没有好眠过呀!
何必呢?他心中笑叹了。
既然已经下了诛杀令,平复了朝堂,而x国那边见天启与霍凤已然恩断义绝,肯定会更加卖力地要拉拢她了吧!对她礼遇有佳都来不及,会有什么危险,何况霍凤是何许人也,轻松平常地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