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下眼,他展眉而笑,双手扣住她的肩,微一使力便将她扣离了他的怀中。
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恐惧,旋即便掩了下去,凤眸恍若平静黑水再无波澜。
心中一动。
莫非真如夏侯所猜,其实现在的霍凤并不是真正的霍凤,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冒者?难不成天底下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
脱离那温暖怀抱的刹那,霍凤神志顿时一清,挥开沈今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冷静的道,“多谢陛下送霍凤回府。”这样的人,到底不是她能倚靠的,这样的怀抱,到底不是她可以拥有的。
司马天熙下意识要去拉她,手臂伸了一半,却又落下。他侧脸,“小林子,把衣服给沈今就行了,我们回吧。”
霍凤盯着那件有些熟悉的白色大氅,赶紧抢上前问,“陛下可曾见过这件大氅的主人?”
已走到几步开外的司马天熙脚步一顿,却不回头,“不曾看清。”
不曾看清?那救她的人到底是谁?
小园子怯怯的走上前,“家主,陛下已经走远了,咱们也回吧。”说话时,仍然有些痴迷的往司马天熙离开的方向瞟了两眼,原来,传说中的男帝也是这般俊啊,简直跟冷御医有的一拼。
“口水流出来了。”
小园子赶紧伸手擦擦,咦,没有啊。她看着远去的家主,苦脸了。呜,不带这么耍人的。
霍凰款步走到霍凤身边,眼中珠泪隐隐,“姐姐,你这两日去了何处,可真吓死妹妹了。”说话之间,泪落两腮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霍凤冷眼看过去,淡道,“我乏了,明日再说。”
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
霍凤起身穿衣,视线落到衣架之上那件白色大氅。到底是谁在暗地里帮她?既然帮了她,为什么又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房门有人轻叩。
“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由外而内推了开来,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主子,这件大氅是千禧阁的布匹,吉祥斋的做工,衣服上的绣纹是白凤祥顶级绣娘小桃苏的手艺。”
霍凤眼皮一跳。
她回过头。
沈今端着一身朝服走了进来,他躬了躬身,“主子,时辰不早了,沈今帮你束发。”
霍凤没有异议的坐到梳妆台前,透过光亮的镜面看着沈今的脸,他的神态都很正常,仿佛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嫌隙似的。木梳顺着乌黑的长发而下,紧贴着头皮让人的神经忍不住放松了下来,霍凤忍不住舒了口气。
沈今忽的开口,“主子真的信我吗?”
霍凤怔了怔,随即果断道,“我信你。”
“既然如此,只要姑娘信我一日,我自然会倾力相助。”沈今缓缓的道,非常平静的与镜中女子对视,英伟的轮廓上看不出端倪,也看不出是不是故意作伪。
霍凤一阵激动。就算是他是假装的,她也无所谓了。
花影丛丛,繁花似锦,锦绣楼阁,亭台假山到处透着雅致奢华。怪道人人愿意做那至尊天子,穷奢极欲也无所谓。霍凤沿着长廊往前走,走到尽头那四方宝殿便是御书房。
据说司马天熙昨日玩乐过久,早上起不了身,便将早朝的地点改成了御书房,早朝时间也往后延迟了一个时辰。其中真伪霍凤也不想追究,不过倒是便宜了她,不用早点上朝了。
进了御书房,齐刷刷的一色素色青缎,看的霍凤汗然不已。
她今儿特地请教了沈今,这才知道那些金碧辉煌都是她的拥护者,而且当初是霍凤强勒他们穿的大金大红金碧辉煌,怪道那日那些人神色都惶然的很。
她一进门,所有人齐刷刷的让出一条道来。霍凤在众多敬怕目光之下试图走的坦然,可见到大道顶头那张金光闪闪的凤椅时,她脚下猛地一滑。一只手臂急急拉住她,她惊魂甫定,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多谢欧阳尚书。”
欧阳时易讶然,万万没有想到霍凤会向他道谢,他咳了声,笑道,“霍帝师大病初愈,脚下虚弱也是在所不免的。”
霍凤现在心情极好,对这个有着长辈笑容的欧阳时易印象更加好,“不瞒欧阳尚书,我这几日倒霉的很,我这身体又不甚中用,至今乏力啊。”
众人首次听霍凤说这些软语,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附和还是该保持沉默,登时个个面上都有些扭曲挣扎。还是欧阳时易愣了愣,接口道,“霍帝师年纪尚轻,只要稍加调养自然可生龙活虎。”
“哈哈哈,多谢欧阳大人的吉言啊。”霍凤开怀大笑。
众人见霍凤没有恼怒,一个个自然都凑上来说些不关痛痒的闲话,御书房一时间好不和谐。夏侯逸走进来时便见着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由错愕了下。才准备出口相讥,忽见秋水坐在书案上摊开的奏章发呆,脸色掩不住灰惨。
秋水是负责天启朝书册编纂,朝廷官员上禀的奏章事无大小自然也由她一一登录在册。奏章一日不说上百也有数十,到底是什么让心冷面冷的秋水都动容了?
心中好奇,夏侯逸走到书案那边,一目十行看完奏章,桃花眼里不由露出些许同情之色。
这种事情,秋水应该早就有数,毕竟陛下年岁已经不小了。
后宫虽然不乏美女,陛下龙榻上也极少空虚,但如今后宫皇后之位仍然空虚。虽然司马天熙是天启王朝首任男帝,但依照天启惯例,皇室嫡子必须由皇后所生。怪不得天启司那些老人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