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天熙顺着人流慢慢的往前踱着,逛逛胭脂铺走走药材行,煞是有闲情逸致。急坏了旁边跟着的小林子,想劝又不敢劝,只得哭丧着脸为他开路,生怕别人磕着碰着了。
“爷,咱们还是回吧,时候不早了。”
司马天熙扫了他一眼,“想回去了?你先回吧,我再逛逛。”
小林子一听差点哭给他看,“爷,您饶了小林子吧,如果我先回了,霍帝师绝对饶不了我!”
俊雅眸里闪过一抹狠辣,司马天熙温文而笑不再说话。
那抹笑看的小林子忽的胆寒,他伺候陛下好歹也有五年光景,自然知道陛下愈笑的温文,心情愈是难测。在宫里打滚了这么多年,他好歹也有些明哲保身的敏锐,立刻噤声。司马天熙往左拐,拐入一条青石板道,明显就暗了不少。顺着青石板道走了好一会,小林子这才认出这条道是通向霍府的。
陛下是去霍府?霍帝师已经失踪两日了,陛下是去找谁?
小林子怯怯的看向司马天熙,却不敢再乱说话。抬头乱瞟,一抹黑影在他眼前飞快飘过,小林子后背突的发凉,尖叫出声,“鬼啊!鬼!”
司马天熙冷冷喝道,“再不闭嘴拔了你的舌头。”
小林子立刻捂着嘴巴立正站好!
这人的动作好快,恐怕就连他身边的暗卫恐怕都不会有这般身手。皇城里居然有般高手,他倒是轻心了。视线落到刚才白影飞出的拐角,那里有什么?心中忽的腾生出一点兴味来。
他举步往那边走去。
“爷,不要啊,危险!”小林子惨叫了声,赶紧追过去,赤胆忠心的护在司马天熙,“爷,小林子把你挡着……咦,霍帝师!”
清浅的月光之下,一个女子横挡在地,身上盖着一件白色大氅,双目紧闭似已昏迷。
“爷,爷!是霍帝师啊!”
“闭嘴!”司马天熙不耐烦的喝了声,额上青筋微露,千料万算,想不到居然她出现在这里。目中狠辣在黑暗中再不掩饰。
刚才那个人又是谁,是霍凤暗中操纵的力量吗?
地上女子低低呻吟了声,眼睑微颤,似乎是要醒了。
司马天熙当机立断,将她身上的白色大氅放到小林子手上,自个儿将霍凤扶坐起来,“老师?”
霍凤又低吟了声,勉强睁开眼。眼前仍然有些花,眼前隐约有个人,却愣是聚焦不起来。
她用力摇了摇了头。
“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凤眸里印上一张温文含笑的脸,那脸上俱是焦虑之色,心中忍不住一颤。
为什么他总是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出现……
虽然知道他的焦虑极有可能是假的,可鼻子仍忍不住一酸,眼中有热气蔓延而出。见到了他,心中的恐惧刹那间涌了出来,她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她忽的转身,整个人用力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腰。
司马天熙瞪着怀里的女人,饶是他天生冷静也不由一时错愕。
她在做什么?
才想要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她似察觉到了什么,肩膀猛一瑟缩居然再度用力环住他。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借我抱一下,谢谢。”
声音有点软有些弱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悲凉,巧巧的拨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心弦一动不由自主的溢出了些许柔软情绪来。鬼迷心窍间,他不再挣扎,任着温热的液体沾湿衣襟。衣襟薄湿,似贴上内里的皮肤,有些冷有些热,好不难受。
小林子目瞪口呆,揉揉眼睛,下意识搂着白色大氅退后三步走。糟糕了,他、他、他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他不是故意的……
忽的,霍凤挣扎起身,趔趄的后退了一步仆倒在地,“霍凤见过陛下。”
怀抱忽的一空,心里陡然小小的失落了下,凭空而来的空荡让俊雅双眸忍不住微微睐起。他站起来扶住她的身体,笑眯眯的道,“老师,孤早就允你不向孤行礼了,怎的礼数还这般多。”
“陛下为君,霍凤为臣,君臣之礼不可废。君臣之礼废了,天下就要乱了。”霍凤毫不畏惧抬眼过去,凤眸清澈,“陛下,昔日霍凤可能嚣张不知礼数,但我死里逃生就如脱胎换骨一般,许多想法早就改变。恳请陛下不计前嫌,重新看待霍凤。”
言辞灼热如珠玑落盘,轻灵有声。
司马天熙双手猛一使力,将霍凤扶站了起来,“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孤自然明了。”
霍凤有些惘然。他还是不相信她啊,沈今不信她,连他也不信她,天下之大,居然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霍凤本打算自行回府的,奈何脚下虚弱乏力,只有由着司马天熙半扶着将她送到霍府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请他进去喝杯清茶,大门刷的一下打开,一大帮子的人涌了出来!
灯火通明。
门里门外的人面面相觑互看了一会。
小园子喜极而泣,“家主回来了!”
霍凰震惊的看着扶着霍凤的男人,仆地跪倒,“参见陛下!”
她一跪,门内的人立刻唰唰的跪了一地。
司马天熙扫视众人一眼,眸子温雅如春,“起身吧。”
众人起身,但见一人缓步走了过来,相貌英伟神情温顺,正是沈今。沈今恭顺道,“陛下,主子交给我罢。”
司马天熙才欲开口,衣襟忽的被人轻扯,睇眼过去,握住他衣襟的那双手微微发着抖。她……这是在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