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六月初六!
同样是子时!
同样是西蜀益州!
不同的是人不同,地点不同,心思也不同!
秦军大营,司马错大帐……
奇怪的是司马错,平时,他总是睡得很早,而且必有美人相伴,不过今夜他却没有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蜀中兄弟那一闹,害怕了,不敢再安静舒适的睡下,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事实是司马错没有睡,不仅司马错没有睡,就连军师也没有睡,而且就在司马错大帐内。
司马错坐在虎皮大椅上,右手死死的捏着自己那柄宽大厚实的象征着无限权力的金剑,一身只有战时才穿上的厚重铠甲也套在了身上,就连盔缨也没有落下,如果不是黑夜,如果不是大部分的秦军都已经睡下,一定会以为司马错是要夜袭益州城,但是却又不是……
司马错眉头紧皱,浓浓的大胡须也不住的在颤抖,看样子像是很激动……
军师也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
香茶只是摆在桌上,还是满的,依旧可以看见那清澈的茶水里隐隐透着丝丝的浅绿色,可见是今年刚采摘的新茶,军师没有动过一口,只是双手环抱在怀前,坐在椅子上,目光深邃,一动不动……
看着一动不动的军师,司马错终于忍不住,叹息长叹道:“军师之计可谋?”看样子又是有些许怀疑……
军师却只是静静的说道:“将军稍安勿躁,我们现在只能等。”说吧,甚至又闭起了眼睛,就像是平时一样,似乎眼前的这个秦国大将军在他眼里还不值得一屑……
司马错却不管军师是什么表情,依旧满面怀疑的道:“等,等什么?”
军师依旧没有睁开他那高贵的眼睛,只是略微一张嘴,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等人。”便再无下文……
司马错见军师如此,也不禁是怒从心中来,脸色一变,但是又立马缓和下来,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道:“等谁?”
军师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还是想法还没有成熟,等了好久才缓缓道:“等来偷袭我们的人。”
司马错动容了,怔怔的呆了好一会儿,才愕然地张开大嘴道:“真有人来偷袭我们?”他还沉浸在蜀中兄弟的阴影中,见军师非但没有回答,就连那闭着的眼睛也丝毫不见睁开的痕迹,于是又接着道:“功夫如何?人数多少?”
军师一听司马错这话,终于睁开眼睛来,只是仍然没有回头,略微一抬头,淡淡一笑道:“将军不必惊慌,这次来的都是一些兵士,而且都是益州城内的兵士,是李建派出的,不是来谋杀将军的,是来骚扰我等的。”
司马错一听这话,顿时安下心来,但是面上依旧红润,很不正常的红润……
见司马错仍有余悸,军师便接着道:“有我在,将军还不放心吗?”然后军师又闭上眼睛,手指也开始在桌子上缓慢的敲动着,一上一下,很有节奏,就连嘴里也在哼着司马错丝毫听不懂的小曲,只是不知为何那小曲在司马错听起来却满是苍凉、回乡之意……
“放心。”司马错忙道,还一连说了好多遍,也不知道。军师有没有听见……
他不得不放心,军师的功夫他已见识过,而且就算不放心又能如何?如果连军师都挡不住,他又能如何?
这次西征西蜀可以说是司马错一生辉煌的一大败笔,这次出征,惠文王不但给他派来个神秘莫测的军师,而且还让一切行军事务都听军师安排,这就像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傀儡,让司马错当傀儡,你说他高不高兴?这还不算,连一些江湖人都卷进了这场行动中,有些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过了好一会儿,军师的小曲似乎已经哼完,司马错的那颗满是担忧的心似乎也已经平静下来……
于是司马错接着道:“要不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让他们有来无回?”
军师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司马错一眼,却是冷冷的道:“不必。”
司马错又再次愕然了,忙道:“不必?”
军师又看了他一眼,道:“不仅不必,而且不能。”
司马错道:“为何?”
军师这次看都没看他,转过头去,看着帐外的无尽黑夜,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如果把这些人杀尽,那么这辈子都别想拿下益州了。”眼神虽然依旧深邃,但是却充满了肯定之色……让人不得怀疑,不得反对……
但是司马错却仍旧穷追不舍道:“为何?”
军师这次是真的已经不耐烦了,转过头来,看着司马错,恶狠狠的道:“等他们来了我再告诉将军。”言语极其的激烈,丝毫不把司马错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一语言罢,然后便再无语,转身望着帐外,望眼欲穿,就像一个深闺怨妇盼望自己的情郎一样。
六月初六!
丑时!
秦军大营,依旧是在司马错大帐内……
司马错还是像往常一样,已经没有安静的坐着,在不断的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并且不时地望望帐外,不时地看看地图,不时地望望军师,还不时地叹叹气!
而军师则不一样,他还是静静的坐在桌子边上,桌上放着的还是那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一杯上好的香茗,只是现在他还不时的伸手抚茶杯,不时的放在嘴边品尝,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悠然自得,不论身在何处。
司马错望着军师,欲言又止。
他受的气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受这无名的,神秘的,可又浑身都是本事的军师。
这时候,军师却开口道:“将军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司马错见军师亲自开口,而且还是先自己开口,先是一惊,然后便笑着道:“不错。”
军师微微一笑道:“请问将军,现在是何时刻?”
司马错笑着道。道:“丑时。”
军师道:“快来了,一会我们要等的人来了之后,我就告诉将军你的疑惑。”
司马错道:“就是不知他们何时才能来。”现在他反而不害怕了,倒是更希望他们能早一点来。
帐外卫兵报:“报告将军。”卫兵焦急的步子已经使司马错知道。发生了大事,如果不是大事,在这么晚,是没有敢来打扰他的,平时的这时候是这个大将军怀抱美人儿快乐的时候。
“说。”司马错的声响之大吓得帐外的卫兵一愣一愣的。
“敌军偷袭我军。”卫兵又很快恢复了镇定,大声道。
司马错一惊,忙道:“在哪里?来了多少人?”
“在我军外围,看人数不多,只有几百人,但是身手都不错,而且是分好几拨,分开偷袭我军。”帐外的卫兵一一回答着司马错的问题,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嗯,你下去吧。”司马错略微一沉思,便一招手道。
“是,将军。”卫兵也躬身一抱拳,道。
“慢。”就在兵士刚要转身离开,军师却起身把他叫住,那态度比对司马错不知道。好了何止是百倍千倍,搞得司马错脸上一红一绿的……
兵士惊愕道:“军师有何吩咐?”要知道。以前军师可从未问过自己,在自己的记忆中,军师也从未在将军面前叫过自己。
军师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兵士道:“丑时。”
军师道:“从哪里来?”
兵士道:“益州城南门。”军师的问题简洁,卫兵的回答也是简洁相当,因为他并不了解军师,不知道。军师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是以只有军师问的他才回答,而不像是司马错,刚一开问,卫兵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司马错想知道。哪些,他跟司马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军师又道:“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南门出城的。”
兵士道:“是的。”
军师道:“可知道。他们领头的是谁?”
兵士道:“不知,不过可以看出领头的功夫不弱。”
军师道:“他们总共分为几拨在偷袭?”
兵士道:“好像是八拨。”
军师沉疑,过来一会,手一招,道:“你去吧。”
兵士转身离去,军师却暗暗低声道:“八卦阵。”
司马错没有听见军师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望着军师,道:“军师看,如何处理?”
军师转过身道:“将军不必惊慌,也不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只按平时行军被偷袭一样处理,今夜大军不要全部都睡去,轮番值守,派五万军队守在外围,分三道。防线,防线内部的人才可以休息,他们来了我们只管迎敌,他们退了我们也不追击,只管防守住,守到天明就行,还有将军现在可以把留守各地的大军集结,立刻赶往益州,明日未时总攻前必须全部赶来,二十万一个都不能少,至于粮草,让他们一人带够一天的干粮即可,明晚益州城内开饭。”军师一口气说完这些,长舒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一下说这么多话了。
司马错疑惑满面,不过也没有再问,因为他知道,即使是问了,这神秘的军师也不会说的,现在只有先去实施,然后再回来,或许那时军师自然就会告诉自己了,想罢,出帐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