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着东坡的同一首词的句子,黛玉明白无误的表明了自己对嫁入王府的态度,不过是身不由己,和自己的心思“此事难全”。
看着黛玉强撑的冷漠,微颤的纤手,水溶不由生气的道:“你为什么不试着看看自己的心,试试想想以后,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死心,还想着……”
水溶没有说下去,只是有些愤怒的一把扯过黛玉,按着黛玉瘦弱的肩头道:“告诉我,是不是。”
“不是。”黛玉平静的说了一声,没有看水溶,浓浓的蝶翼遮住黛玉似水的明眸,神色漠然地道:“正是因为死心,我才这么说,再说对王爷来说,死不死心想必也无关紧要,反正王爷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没有作声,水溶紧紧的盯着淡漠的黛玉,疏离的神色,低垂的双眸,紧抿的樱唇,眼前忽的闪过那次在皇宫里黛玉那呆滞的眼神,绝望的神情,还有那一道长长喷出的血箭。
有一种愤怒猛地涌上水溶骄傲的头,长臂一伸,水溶一下将黛玉纤弱的腰肢禁锢在身前,抬起黛玉本来微垂的下颌,低吼道:“看着我。”
抬起清眸,黛玉眼中的水溶已没了刚才的优雅和自如,紧皱的墨眉如一川丘壑,怒睁的凤目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气,挺直的鼻翼几乎触到了黛玉如若凝脂的面上,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至。
盯着黛玉那双有些慌乱的清眸,水溶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没有给你的,我还能给你,北静王府里,我许你一生富贵,一世荣华,所以,他要的,我也要,他没有要的,我还要,你明白吗。”
垂下眼睑,黛玉避过水溶愤怒而又炽热的眼神,冷冷地道:“王爷误会了,荣华富贵我不要,我只要一颗如他般的真心,你给的起吗?”
“好。”水溶有些自嘲的道:“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如他般的真心’,‘如他般的真心’。”水溶重复着,绝美的脸上是一种凄凉的神情。
抬起黛玉的下巴,水溶缓缓地垂下头,咬牙切齿的道:“在你的心里,只有他才是真心待你的,对不对,别人都是利用你的,对不对。”
没有回避,黛玉似水的清眸漠然的望过去,冷冷的道:“那王爷认为呢。”说完,轻轻的别过脸去,没有再看水溶,黛玉一副听之任之的表情。
水溶愤怒的看着那一个微微侧过的玉面,尖尖的下巴小巧微仰,颤抖的蝶翼下那一双眸子紧紧地闭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表情。
想起这些日子的焦虑和奔波,想起压在书案下的那一折不知祸福的奏折,水溶的心中有股无法压抑的怒气和愤懑,猛地低下头,托起那尖瘦的下巴,带着几分怒气,几分疯狂狠狠的附上黛玉的樱唇。
感觉到怀中人不情愿的挣扎和拒绝,那颤抖的樱唇带着几分倔强,刻意的回避着自己的掠夺,水溶没有理会,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黛玉后仰的腰肢,灼热的薄唇反而更加热烈和深入。
忽觉得唇下一阵微疼,接着感觉到有丝涩涩的味道涌入口中,水溶一下抬起头来,犀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黛玉紧抿的红唇,轻轻伸手拂了拂嘴角,白皙的手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血痕,在灯光下,有一种刺目的颜色。
没有作声,水溶只是狠狠的看了黛玉一眼,一下转过身去,随手拿起身边桌案上的一个玉瓶,一下摔在地上,接着毫不犹豫的扬长而去。
看着那大红的毡帘缓缓地落下,挡住了外面的寒气,黛玉一下瘫软在身后的大床上,唇边依然还残留着刚才的温热和苦涩。
房里静得惊人,残碎的玉片散落了一地,使的本来温馨的喜房里多了一份凌乱,有一时,黛玉都不知自己的心里为什么忽的会涌上一丝失落和疼痛,明明刚才已经如自己本来所愿,终于使他拂袖而去,可心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床边红红的喜烛依然灿灿的燃着,浓浓的暖意包裹着黛玉,身后,大红的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可黛玉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抬起清眸,竟不觉望向那红红的毡帘,眼里一滴清泪倏然滑落。一出门,清冷的风扑面而来,使得水溶不由打了个冷战,盛怒之下,水溶只穿着单薄的家常长衣,被冷风一吹,顿时寒意满身,冷气刺骨。
犹豫了一下,水溶没有回头,缓缓地走下台阶,廊檐上红红的大红灯笼还在随风悠悠的晃动,透着新婚的喜庆。
前面是一座精巧的亭廊,连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边上藤蔓缠绕,如今已是初冬,光秃秃的藤蔓如水溶此时的心情,萧索而又难解。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水溶想起当初费尽心思指点改建的事,那精巧嶙峋的假山,曲折迂回的流泉,形状各异的镂窗,无一不是自己精挑细选,连工匠也是特意从苏州找来的,没想到竟会这样,或许在她眼中,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不屑一顾。
一阵冷风拂过,吹起水溶长长地绸衣,沁骨的寒意一直凉到了心底,抬头看着远处清凉的月华,水溶不由想起“为谁风露立中宵”那句诗,想必诗人那时的心境也不过如此吧。
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红绸缠绕,喜气洋洋的正房,水溶苦涩的一笑,心道:这或许就是报应,只是不想报应来的竟是这么快。
闭上眼,耳旁不期然的响起穆王妃临死时咬牙切齿的声音:“水一涵,你不要得意,我诅咒你,也让你尝尝求而不得,刻骨铭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