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但见藩王子和水溶比肩而立,一个英爽阔朗,一个俊美冷峻,端的是占尽了人间英豪。
一双秋眸优雅的看着黛玉,水溶的脸上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有那微微飘起的广袖,似乎透漏出一丝迫切。
对着黛玉使了一个藩式的见面礼,藩王子笑着道:“上次皇宫之事,北王妃机智过人,随机应变,给本王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想不到如今又见面了。”
黛玉忙道:“上次之事因情势所迫,小女子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见谅。”呵呵一笑,藩王子道:“避利趋缓,明哲保身,北王妃好计谋。”
转过头,藩王子对水溶道:“北王爷智谋百出,北王妃更是聪慧不让须眉,倒让人好生羡慕。”水溶微微一笑,道:“殿下过奖了,能的殿下这句夸奖,一涵和王妃谢过了。”
自自然然的道着谢,水溶明如秋水的眸子轻轻瞥了黛玉一眼,俊美的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听得藩王子一口一句“北王妃”的叫着,水溶自然大方的应着,黛玉情不自禁的微微蹙起淡眉,肤若凝脂的面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黛玉的表情丝毫没有逃过水溶犀利的眸子,好看的凤目微微一眯,水溶白玉般的脸上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走上前,水溶对黛玉道:“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接着对一边的紫鹃自然地唤道:“紫鹃,给你家姑娘把外衣拿来。”
紫鹃一愣,随后醒悟过来,连声应是。
探春笑着拉了黛玉一下,低声道:“林姐姐,人家已经来接了,快走吧。”明知水溶是故意做戏,但此时黛玉也只得无可奈何的敷衍着,道:“三妹妹,以后多保重。”
相互道别时,看着探春有些凄凉的神色,黛玉的眼眶也不由有些发红,低下头,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一只修长的暖暖的手轻轻握住了黛玉左侧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耳旁水溶低低的道:“人各有命,多想无益。”
羞涩的想挣脱出来,不想那只手握得更紧了,透过肌肤传过来的力量隐隐有一种难以拒绝的霸道。
抬起头,黛玉忍不住嗔怒的看了水溶一眼,似水的清眸里目光复杂。谁知水溶根本没有理会黛玉,微微平视的俊颜依然云淡风轻的看着前方,玉琢般的侧面有一种不同于平日的冷峻,优雅的步伐不缓不急的走着。
只有在黛玉依然想挣脱时,才听水溶轻描淡写地道:“如果你想让他们都注意到你,那就继续吧。”
低着头,黛玉似乎感觉到四下都是看自己的目光,紧张的心跳的怦怦作响,连被握住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似乎感觉到黛玉的不安,水溶的手轻轻地紧了紧,依然缓缓的牵着黛玉向外走去。
如履薄冰的拐出院子,黛玉长长地松了口气,忍不住抬起头来,道:“如今王子他们也看不到了,王爷的戏也做完了吧,可以放手吗。”
转过头来,水溶旁若无人的道:“谁说我在做戏,在这里还不值得我做戏。”看着水溶,黛玉拽了拽被握住的手道:“那王爷这又是何意。”
没有作声,水溶秋水般的清眸盯着黛玉,过了一时才道:“你说这是何意。”
避开水溶逼人的目光,黛玉别过头去,轻轻地道:“以王爷的身份和为人,黛玉还有自知之明,若是王爷真要这样,那黛玉陪着王爷演下去就是。”
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水溶忽然优雅的一笑,本来俊美的容颜此时更是光彩夺目,长长地凤目微微一低,轻轻的挪揄道:“王妃果然是个聪明人,人还没嫁过来,这‘夫唱妇随’可做了个十足十。”
饶是黛玉平日里伶牙俐齿,但此时羞得竟也是无语以对,恨恨的看了若无其事般的水溶一眼,转身就要走开。
手依然被水溶攥在手里,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味,想起四下跟随们看过来的眼神,黛玉忍不住羞恼成怒,冷冷的道:“你是王爷,在你眼中别人不过是一颗任你随意摆布的棋子罢了,黛玉真不明白自己这颗棋子对王爷到底有什么用,值得王爷这样看重。”
情不自禁中,或许黛玉也没有料到自己疏离冷漠的背后,不是因为不愿去接受,而是因为不敢去面对。
将黛玉轻轻扯到跟前,水溶墨似地英眉微微皱起,深邃清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黛玉,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明白?”
没有回避,黛玉清澈的眸光如一潭静泉,淡淡的柳眉微蹙,道:“还请王爷明告,即使如那日御花园里王爷舍卒保车一样,也让黛玉有个明白。”
“舍卒保车,说得好。”水溶回味的点点头,道:“只是你看到我舍的人,可你明白我保的又是谁吗,你什么都能看透,为什么单单看不透自己呢,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看。”
说到最后这句,水溶心里情不自禁的酸酸的,连脸色也没了刚才的缓和。
明明看到水溶已是脸色微变,那一双幽潭似地深眸半眯着,坚挺的鼻翼透着掩饰不住的愠怒,握紧的手越来越用力,但黛玉连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依然毫不犹豫的道:“王爷错了。”
抬起头,黛玉淡淡的道:“棋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明明已经看透所有的结局,却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任人摆布于股掌之间。”
“棋子。”水溶重复了一句,随后盯着面无惧色的黛玉,缓缓的道:“好,你说得对,你就是我棋盘上最重要的一步棋,无论是输是赢,我都不会弃子,你既然明白那就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