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一声,刚刚的那屡薄冰彻底断裂。
冰冷的潮水同时涌进几个人的心里。
惊恐绝望在段倾城的心里呼啸而过,她茫然的望着转身出去的离景,满面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离景怎么会碰过她,她怎么可能是那个风华绝然的夜媚。”喃喃自语的惊诧在她微薄的唇齿中破口而出。
就连一直威风不减的离老太太双手紧紧捏握着,心脏怦怦乱跳。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自作主张轰出离家大院的女人竟然牵动了儿子的情丝,而且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造孽啊!造孽啊!
离景不会放过她的,绝不会!
离老太太不禁在心里痛苦,年岁仿若瞬息老了大半。
离然呆立在湛蓝天空下的英挺身姿微微颤抖着,厅门处传出的话语捆制着他的呼吸,沉绵无力。
仿佛身体里积蓄着全部的思念和爱恋,随着离景口中的微微一声响动,化作响雷,在头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林妙言和夜媚,两个女人的绝代风华,同时在上海的陡然消失,这一切都掺着杂沓的脚步,簇拥着一同涌入脑海,说不出的颓然和悔恨。
他清俊妖娆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凛冽的冷然。
走出的离景看到厅前的离然,一愣。乌黑浓密的发线下的凤眸闪烁两下明明点点的光。
“今夜到东道门喝茶赏月,记得撩拨一下张警司的心绪,这样才更有意思。”
离然抿唇不语,离景已经带起清风闪身而过。
“如果林妙言再回来,我是不会轻易罢手的。”离然没回头,沉声道。
离景嘴角挑起一抹勾子,呵口气,竟然笑出声来。
“她是我的女人,就谁也夺不走。”
跨出数步之遥,离景的脸上仿若绽开奇异的花朵,像妖娆的罂粟,淌过笑意的唇沿,语意轻吐:“林妙言!林妙言!你果然有颠覆众生的本事。就算把你禁锢起来,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言语中的勃怒似雷霆万钧,隆隆滚过。
纸醉金迷的夜上海,奢华糜烂的戏码随着万家灯火的开启,徐徐拉开帷幕。
旧上海,东道门夜总会。
一缕慵懒的光打在离景英气逼人的脸孔上,低垂乌黑的发线遮去一双炯目,看不出神色,只有不自由主向上拉起的唇角,能够看出笑意在一分一分加深。
抬腕看一眼时间,悠悠吐出:“张警司的人马上就会过来了,段爷那边有什么响动?”
离然视线收拢,伸手拔出怀里的佩枪,漫不经心的把玩。
“不急,段进民那边有我安插的眼线,至于张警司,我想迎接便不用了,不来看个究竟他死都不会冥目的。”
手指扣动扳机,发出“咔嚓”的脆响,银色手枪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离景哧哧地笑起来,转而对沙发一隅的洋人道:“瑞西先生,你先喝茶,一会儿就会有人将地道的货物拿过来供你检验。”
瑞西深刻的五官坦露肯诚的笑痕:“这我十分放心,我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和离家合作一直都非常愉快,所以,我充分相信几位少爷。”
“叩叩……”旋律的敲门声打断包间内的谈话。
离然眸中划过诡异的光火,收起手抢。
起身对瑞西道:“瑞西先生,让二哥陪你坐吧,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瑞西起身送过。
离景幽幽的笑意饶富深意。
“瑞西先生,一会儿货物拿来会有不相干的人过来打扰,上海滩的张警司可是出了名的兢兢业业,难免对我们的生意颇感兴趣,还请瑞西先生不要介怀。”
“二少爷哪里话,我们做的是光明正大的布匹生意,自然不怕检查,再说上海滩能有这样的执法人员对上海公民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离景淡笑不语,抬腕复看一眼时间,金质的指针散着饱和的光。
线人既已来报,就说明段进民的交易方已经抵达江边,离然此番出去解决掉段进民交易用的掩护,如果张警司恰逢此时赶过去,正得天时地利人和。这次执法行动在他们离家的暗箱操作下将不受一点阻碍。
时间已然成熟。
门扉半掩,彼时纷踏的脚步声从缝中传进来,须臾,许林带领人手将货物一并抬了进来,齐齐地摆列在包间内宽大的沙发上。
“瑞西先生,这就是您要的那匹货物,检查一下是否符合标准。”离景淡然起身,对瑞西道。
许林将包裹住的浅蓝粗布打开,上等的薄绸在包间散乱的灯光下闪着光滑若水的光质,只是看着仿佛就能感受到它柔顺贴润的触感,像风中摇曳的花蕊,曼妙地刺激着瑞西的感官。
“中国人的智慧太伟大了,真是一等一的布料,这种纯质的绸缎在我们国家可是见也未曾见过的。”瑞西两眼放光,像挖到了致宝一般扑到几卷绸缎上,无暇顾及其他。
离景向许林使了一个眼色,沉默而冷淡。
许林不动声色地靠过来,附在他的耳边浅声道:“张警司已经随着我们的货物赶过来,段爷派来的那几个暗中监视的手下都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了,张警司赶过去的风声不会泄露。”
离景嘴角上扬,弧度张扬果敢。平静地瞟了门口一眼。
果然,张警司已经带着警署大队人马闻风赶来。
“呵呵,张警司可真是兢兢业业啊,上海滩平日执法工作繁忙。就连夜间休息,也不忘来维持我们上海公民的交易秩序。真是另在下佩服。”离景不咸不淡的体已话轻吐进张警司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