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倾城捻来柔弱少女的嗔怪:“谁说我没准备了,我可是用心的准备了呢,不信你问萌萌。”
朱萌萌被提及到,当即“啊”了一声,接着眼风一转,漠视道:“怕是除了二嫂没人会不知道这种礼节呢。”话落掩嘴笑开。
朱爷一边假意责备:“萌萌,不得对二少奶奶无礼。”
林妙言懒懒地随着众人笑过,妇凭夫贵,深知众人目中无她全是丈着离景视她如草屑。视线轻轻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钢琴上。
映着已近正午时分花白的光色,动人心魄地笑了一回,妖冶又清冷:“妙言先前也是要准备礼物来着,可是考虑到朱爷见多识广,什么世面没见过,怕是东西也见多了,自是引不起什么新意来。妙言山村野妇,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精人才艺,与大嫂和萌萌自是没法比,所以就尽兴给您弹首曲子,也算我离家二少奶奶的一片心意了。”
就是这看似云淡风轻的字里行间,却将在场几人惊得一片怔愣,难道她会弹钢琴?呵,说笑吧?!
还有林妙言倚身离景怀中的妙漫懒散身姿更是将她初时的卑微屈辱化解得灼灼生辉,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被愚弄者。
离景平静的看着她从自己的怀里起身,然后修长白析的手指落到琴键上,指尖呈稀薄的青白色,像一朵朵晶亮细小的花瓣在琴键上绽开。
他内心刚刚骤然升腾出的维护她于爪牙之下的凛冽也被她平静清冷的气息擀旋平息在她带起的奇光下。
远处离风沉默无声,深沉的注视着立于琴边的女人,心中沸腾的热血再一次撑涨血管,意欲破壁而出,图染升腾。
一首全英文的《becauseofyou》像叮咚甘泉带着清灵的响动,自林妙言的喉咙破茧而出,在这个相对古老的时代挥下神奇且无法撰改的华章。
面上带着清彻纯净的浅笑,仿若不染纤尘的女神,淡漠着一切众灵苍生。
离景呆呆的望着她,觉得这笑容仿佛映现出蓝天和阳光的清浅味道,在他生命线的最里端漫步游走,而他的心正在追逐企及一段多年前作过的一场梦,有他,似还有她……
飞身过生命的忘川,化作思绪中剪不断的牵绊……
离景头脑奇异的错觉就像缠满树的菟丝,一路延伸攀爬,将他的心禁锢得密无喘息,就连头顶的阳光,也执了绿叶的润泽,照进他的瞳孔,另一番模样的林妙言穿梭闪动,骤然定在朱雀府纯白色的钢琴前。
黑眸里闪着波澜不惊的优雅,神色辗转静寂,搭在琴键上的藕臂白皙柔滑,如玉瓷一般。几缕绸缎软发顺着耳朵慵懒地垂落到肩胛处,仿如刻意用工笔细心勾出的一条精美弧线。音质圆润动听的英文旋律伴着她淡淡如紫罗兰的暗香气息一路蜿蜒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离然在听到第一个音符时回眸,刚刚波澜过的心头突然静寂,像漆黑的天幕上燃尽的烟火,徒留下灰白的烟尘。
“如果你注定不能像我一样放荡不羁,就不要让我再次看到你的华光,如此……我还怎样罢手?”离然对着思绪中烟花散尽的硝烟味自言自语。
朱萌萌从震惊中挣扎着回头,离然暗淡无光的神色跌眶而入,瞬时让她心如死灰般无力。“就连女人都惊羡的女人,男人又如何抵得了这样的诱惑……”
最后一个音符在即,林妙言淡笑着看了一眼段倾城,眼中色泽如同风中摇曳的烛光,照得段倾城一片斑驳,昔日温婉优越的脸孔讶然与嫉妒交织,仿若被窗幔遮住了阳光的窗棱,暗淡无光。
琴上纤手一挥,黑色身姿从白色钢琴旁起身,心中快意朦胧闪烁:“旧上海的阔少爷阔少奶奶们,姑奶奶没想怎么地,就想杀杀你们的锐气,莫要门缝里看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任你们随意欺凌。大家小姐又怎样?还不是一群引在历史烟云下的古人,姑奶奶九年义没上完那会儿就不知比你们强几倍了。”
思毕,笑意更浓,去往离景身边时,玉手盖过额头,望了一眼阳光,几道挤着指缝儿投射进来的光亮,就像被树叶过虑过一般,斑驳地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圆圆的亮点,越发突显她的俏皮可爱。
朱雀府的所有政客名流惊艳得一片哗然。
杰瑞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紧握了她的手,满是倾慕道:“二少奶奶,您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太另人不可思议了,刚刚的音乐太美妙了,简直……简直……”他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平息了一会儿,只道:“可是,刚刚大少奶奶不是说您不会英语么?”
林妙言的手臂已经被离景云淡风轻地带出,在她跌进他怀中的同时,淡淡的看了一眼段倾城,继而笑着对杰瑞道:“杰瑞先生,您过奖了。她们说得也不错,我比较在行美式英语,她们指的许是英式的吧?”
段倾城面露尴尬,像吐食了不净的东西,吞吐不是。
朱爷目光瞄过离景嘴角含笑的悠闲神色,精明如他,能够扑捉到离家二少对怀中女人的宠溺和纵容。
刚才毕竟是他们嘲讽人在先,如今被林妙言大大煞了锐气,段倾城和自家女儿一时显得很难收场,手无足措间再无半点言语。
于是忙出来打圆场:“二少奶奶果然玲珑心志,送给老夫的生日礼物实在精彩非凡,让老夫毕生难忘。我就在此谢谢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了。”心中唏嘘不止,看来传言果然听不得,眼前巧人与传言简直天上地下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