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林妙言……”今晚的第二次幻听,带着惊悚之色破心直入,林妙言震惊地抬起头,心中发怵似的抖了抖。
离然身体低垂,以手掩面,没有看她,也看不出表情,更像似一个人痛苦无声的呢喃。
林妙言寻着指缝里飘出的声音:“妙言,妙言……”唏嘘辨别,这话不是对着她说的,是对着离家二少奶奶林妙言的痛苦浅吟。
她低头盯着她,心中苦笑不止,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抹了把头上的虚汗,低下身捡起一边的垃圾娄,声丝冷硬:“吐吧,要吐就吐出来,往这里吐。”
离然移开面上的手,瞟了她一眼,旁若无人,继续他的幻听:“呵呵二嫂又怎样?只要我离然不认,她就与普通女人无异……”
林妙言听着继续不止的幻听,心中十分恼火,暴躁的推了他一把:“三少爷,你要想吐你就吐,要回家睡就回家睡,别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折腾别人成么?”她不认为在离家受过一次侮辱,到了这里还有重温一次的必要。
离然突然停下手上动作,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林妙言……”一把拉下她,稳稳坐到自己的身体一侧,双手即时攀上她的肩。
林妙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完好的带着,并没有不妥之处。脑子空白了一瞬,艰难地回他:“三少爷认错人了,我是夜媚,不是什么林妙言。”沾满冷汗的手挣扎着从他的禁锢里脱身。
他看了她一眼,沉思片刻:“哼……真的认错了,她现在还怎能心平气和的这样和我说话……一个长着利爪的猫。”嘴角玩世不恭的上提,拔了两下发,又敲了敲心口的位置,自嘲地看向她:“你可听说过我离家的二少奶奶林妙言?离家二少离景的妻子?一个世人皆知的山村野妇,呵呵……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山村野妇,却进到我的这里……”
林妙言脑袋上还直冒汗,又突然打了个冷战,离然的话震得她心口发木,惊恐和不安挣脱世俗的枷锁跑出来,像一个巨大的万花筒突然爆开,将一切预想的出路震得支璃破碎。本就惶恐的噩梦像在一个突兀的晨光里突然露出半个侧脸,带着狰狞恐惧的笑意,秃立在那里,威慑着她要逃脱的端倪。原本被黑云遮盖着的天空,像彻底掩住了突围的城池,她被包裹在黑暗中,没有曾经年少时被人追求的起妙感觉,只有由心的森森感。
最最不想与离家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最终却忘了人有犯贱的本性,越是百不待见的,越会将目光投伸过去,寻乐也好,嘲弄也罢。总亏是把光线聚集过去了。
所以她忘记了唯唯诺诺的收敛,是个致命的错误。
此时蓝媚从外面进来,手中拿来了水和毛巾。一边走一边道:“三少爷,我已经派人通知大少爷了,马上就会来接你回去。”
林妙言从沙发上站起身,假装镇定:“那个,蓝媚,你先照顾三少爷吧,我去演出了。”
脚下抹油一般,滑出酒意醚香的包间。
走廊上一盏盏光晕暗淡的壁灯,把人的心境装点得一片压抑迷离,林妙言手抚高频率跳动的心脏,身体有贴壁下滑的趋势。
“离开离家……离开上海滩……我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一个粉饰太平的小白领,经不起与时代繁华,贵族苍桑共沉浮的命运……就算回不去,也要安静如许的在这个世界的一角悠然变老……”何去何从,在林妙言的心中一闪而过。
离家大厅里,三个身穿做工精美的黑色西装的男人懒散的斜倚在沙发上,像三尊不染人间烟火的修罗,高贵而魔力。
段倾城和朱萌萌分人一身朱红旗袍和蓝色礼服,既高贵又性感。
整个离家大厅隐在一片华丽而耀眼的光环中,让奉茶的佣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心中发出啧啧的赞赏,嫉妒的同时又不免埋怨老天的造人不公。
朱萌萌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哀怨地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撅起红唇嗔怪:“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时间了还不下来,怎么好意思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若真不愿意去直说好了。”
段倾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眼睛却经意的飘向离景。
离景邪倚着,一副慵懒的模样,狭长的凤眼一直注视着手里拿着的一杯咖啡,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风轻云淡的外观让他看起来更加酷不可言。
段倾城心里暖笑一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张笑脸让周遭的空气和整个灵魂都跟着颤动起来。
离然抬起头,看了朱萌萌一眼,眸中的寒光一闪而逝:“你爹的生日派对很急么?还是不用等我们离家人,他老人家都自行开始了?”朱萌萌特意描画过的妆容此刻在他眼中俨然一个胭脂俗粉。
朱萌萌糟到离然的训斥,不满的情绪在心底发酵几许,看到离然多变的俊颜最终没敢发作,全数吞进肺腑之中的四每八荒。
离景优雅的喝着咖啡,性感的嘴唇向上翘了翘,余光扫过离然,握着咖啡杯的指关节有些发白。面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离然能清析的感知到侧身而来的一丝寒气,看似全然的不以为意下,心底的烦躁就像涨潮的海浪一样涌现上来。他快速起身,高大的身姿立即在离景的面前罩下一片阴影,踱步走到厅门处吸烟。
段倾城察言观色,展露出天使般的无辜笑容,低眉顺眼道:“不如我上去看看吧,妙言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早上她向我借了画妆用品,也许……妙言没用过,不知怎么画吧。”落毕唇边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