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阵吃疼,只能慌忙点头称是。
她掩嘴一笑,神情中竟还透着几分羞赧,她双目含情,好似有温柔的水波在眼底流淌,淅淅沥沥,仿若被三月春雨微微打湿的桃花,有晶莹剔透的亮光在闪烁。若不是她此时的脸色苍白如纸,倒还有几分迷人。
肩上的手蓦地松开,她似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的伸手捋了捋一头凌乱的青丝,整了整衣衫,面色不安的问我,“我这样?可还美?”
我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实在不敢告诉她她现在的样子着实比较骇人,那惨白的面容配上一脸妖异的妆容若是真被人看了去,定会吓得那人魂飞魄散。
她欢喜的笑了笑,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朵红茶花,在自己的头上左左右右的比划了半天,也没拿定主要究竟要戴在哪里。
最后,她瞳孔一亮,将那朵开得正好的茶花别在了自己左耳上,冲我风情万种的一笑,眼中满是对往事的涓涓旖旎,“以前,他总说长得像花儿一样美。”
她指了指自己左耳上的花,满含甜蜜道,“就是这种红茶花,他说我就像那春日里开满墙垣的红茶花,眩眼夺目,迷艳动人。”
她继续浸在回忆里,笑颜如花,“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他弹琴时我起舞,我为他磨墨,他为我画眉。我住的院子里种满了红茶花,都是他偷偷命人种下的,只为博我一笑。我们……”
她没完没了的一一细数着自己与心上人曾经经历的种种,他们是如何相知,如何相爱,后来还有了乖巧可人的孩子。从她的话语间不难听出,他们之间郎情妾意,过得甚是快活。
只是不明白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她落到这种疯癫痴傻的地步。
我暗叹一声,想必她是个因爱而疯的可怜女子。
我得顺着她的话问道,“能让你如此倾心的男子想必也生得俊眉朗目,人中龙凤吧?”
她想了想,那盛着蜜的眼眶里由清甜转为落寞,到最后越来越凄惶,她不停的摇头,抓起自己的头发死命拉扯,悲痛欲绝,“他长什么样子?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她绝望悲啼,拼命敲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由于重重的敲打,额间已经溢出血来,她浑然不顾,拳头依旧重重捶打自己,那迷乱繁杂的银瞳里又隐隐泛起了幽冷的绿光。
浑身上下,杀意凛然。
我打了个寒颤,眼前形势大为不妙,仓惶间,心中陡生一计。
“海珠,你是海珠啊!”我大声叫道。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抬起头来望着我,“海珠?”神情迷惑。
我点点头,“对,你是海珠,我的姑姑呀。”
“姑姑?”她呆呆的望着我,神情更为迷惑。
“是姑父让我来接你回家的。”我瞎编乱造道,“其实他本不在意你是否还记得从前,你是谁对他而言也根本不重要。他让我来接你,证明他心里有你,你们两个互相爱着的人能走在一起,不是比其他什么都来得重要吗?”
她看着我,神情一阵迷惘,慢慢的,眼中浮出一丝动容的向往,银瞳中的绿光正在逐渐隐去。
我心中一喜,暗想这招有效!
于是继续再接再厉道,“等我们出了这片迷雾森林,我便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们又可以和从前一样日日如胶似漆的在一起了,慢慢的,你也会想起从前的一切。”
当务之急是先唬着她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出去之后,那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总比死在这里要强上百倍。
“他心里还有我?”她轻轻的,反复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毫无焦距的瞪着前方,“可是……可是……”她沉吟半晌,“他还是要杀死我!”
我惊了惊,他们不是情深似海吗?怎么又变成了互相残杀?
难道那男人后来变了心?还打算杀她灭口?
她不在意的看了我一眼,阴阴一笑,露出阴邪狠毒之色,“不过,我也没再打算放过他!”
她忽的收了迷惘,目光从我面上滑过,冷意沉沉,“你是她派来杀我的?贱人!”她反手甩我一巴掌,我被狠狠甩翻在地,双眼冒金星,“那个贱人果然心思缜密啊!没想到居然都找到迷雾森林来了!”
她从地上一把将我揪起,满眼痛恨的瞪着我,眼神一变,杀机陡显。
“她夺了我的男人,害死我苦命的孩儿,逼得我走投无路!此仇不报,我枉是为人!我一定要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碎尸万段!”她眼中闪烁这残酷的笑意,“既然你们都找到我了,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出去杀了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我被她扯着衣襟来回晃动,晃得我晕头转向,脑子里乱成一片……
我心中捣鼓,口中颤颤的安慰,“你……你先别激动啊!我是你的夫君派来接你的,我根本……根本不认识你的说的那个人。”
她鄙夷的看着我,又来来回回甩了我几巴掌,我被她打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
只听她在那里恨恨道,“贱人!还敢骗我?你以为你换了张脸皮我就不认识你了?”
她满脸含笑的拉近我,娇艳鬼魅的脸紧贴着我,额间血迹斑斑,眼中却闪烁着万般兴奋的神彩,口中柔柔的喊,“姐姐,姐姐难道不记得我了么?姐姐做的杏枣糕可是妹妹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