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惊天动地哭喊声响彻大殿,她们都是夏国的皇亲贵族,根本难以接受自己终有一日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们绝望的呐喊,“皇叔,您救救我们!”
“舅舅!香儿不要做官妓!”
“皇上,臣妾要留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
她们个个都在哭喊,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唯独我没有哭,哦,不,还有夏妖娆,她当然也没有哭。
父曾说:清璃,千万不要在敌人面前流泪,流泪就是示弱!我夏家的孩子从来不是懦弱的人!
所以,我不哭。
我看见皇叔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只是无奈的合上,对底下的哭喊乞求声从耳不闻。
他只是那样颓废的倚在龙椅上,面如死灰,连最后的挣扎都已经放弃,他那样无欲无求的坐着,久久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其实,我并不同情他,对于他此刻的落魄,我甚至还带着一丝难言的快感。
亲手将他的弟侄,我的父兄送与祁人斩杀。
这样惨淡收场,他罪有应得。
我从不知道夏国三月的阳光也可以这样炫目,透亮中还伴着血红的阴影,它肆无忌惮的延伸进殿内,却怎么也驱不散殿内那沉闷而燥乱的阴霾。
女子们悲恸的哭喊声在大殿内盘旋回荡,带着一种悲沧的绝望,让人听了莫名揪心。
突然,一个绿衣女子从人群中冲出去,扑倒在刘守脚下,她玉带梨花的乞求,“刘丞相,您救救我!我不要去祁国,我不要做……啊!”
‘啊’的一声惨叫,震破耳膜,尖利得颤目惊心,闹哄哄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并息凝神,大殿上顿时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大殿中央,那绿衣女子双目通红的倒在地上,她白皙的脖子上条细小的伤口正鲜血直流,沿着她的衣裙形成了一条细红的血线,像一条蜿蜒的小溪,血腥味渐渐扩散到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直冲我的鼻尖。
“再敢哭闹者,全部就地诛杀!”那如鹰般锐利的男子表情冷漠,话语中透着令人胆颤的寒凉,他手中的利剑,刺目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没有人知道究竟何时出手的,他几乎是以常人根本看不见的速度,就拔剑解决了一个人的性命。
死亡的气息,在大殿上盘旋不散,就连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都仿佛是来自阴间地狱,森冷之感瞬间便充斥着大殿,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直渗人心底深处,令人不寒而栗。
那种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人忘了呼吸。
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惊恐的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夏妖娆从椅子上起身,迈着轻缓的莲步,仪态万千的从阶梯上走了下来。她艳红似血的衣裙长及拽地,长长的拖尾铺在身后洁白的地砖之上,柔美的红弧随着她优雅的步伐缓缓的向前移动,犹如一幅流动的彩色水墨,令人赏心悦目。
她从小便钟爱这种艳丽的红色,她的生命就像一轮火红的太阳,高高自上,却又眩眼夺目。她的高傲,璀璨,几乎到了令我惊愕的地步。
我被祁军拷上铁制的手链脚链,步履维艰的走着,一步一步,走出这座破败不堪的皇城,到处都是一片惨遭揉拟后的狼藉。
我看到父兄的尸体还挂在高高的城门之上,早已被鞭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我看到皇城中四处燃烧着熊熊烈火,弥漫滚滚浓烟。
我看到夏国的雄鹰在皇城上方孤绝的盘旋,发出滴血的悲鸣。
胸口突然闷得慌,就连呼吸都带着难耐的痛,那种痛灌入肺腑,寸寸入心,发酵成了永不能磨灭的恨。
忽的,有湿湿的液体滴落在手背,滚烫,带着灼人温度,刺得我心痛如绞。
再也难以控制,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跑,拼了命的向城门奔去,手脚上粗重的链锁来回晃荡,发出‘呯呯’的声响,就如一记记拳头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砸出一个一个血口。
他们都是我这一世的亲人啊!疼我的父亲,宠我的大哥,甚至总是在我面前耍混的二哥……
心中的记忆明明还如此鲜活,为何转眼面对的却是天人永隔?
爹爹,大哥,二哥!
其实我不想离去,真的不想。
可是,我必须要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替你们报仇雪恨!
我拼劲了全力奔跑,就在距城门不到十来米的距离,手臂忽被两名士兵拽住,他们微微一用力,将我踉跄着向后拖了数步。
我拼命挣扎,卯足力气摆动手脚去踢打他们,只是,完全徒劳。
他们目无表情的盯着我,像是盯着悬梁上的小丑,甚至都没怎么费力就将我死死禁锢住令我动弹不得,森冷的铁甲在阳光下照得我头晕目眩。
但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手脚虽动不了,但我还有一颗脑袋,心一横,正准备用头去撞开那双手臂,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手,被松开。重获自由的我,奔到皇城门口,膝盖,重重的跪在地上,很响,但我不觉得痛。
开始泪流不止,很痛恨这种场面,真的痛恨!
亲人被吊在城门上死都不能入土为安,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那种锥心刺骨的痛,直窜我心尖。
“怎么?你想救他们?”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那个魔鬼,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银色盔甲,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