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已经醒了,而且没有性命之忧,便是腹中的孩子也安然无恙。今日就当和宣王爷前往边防地界了。”
宫九夜好整以暇地眯眯笑弯了唇:“这还当真神奇了,那日来报还是性命堪虞,腹中子嗣不保,时至今日就全好了。”默了一下,吩咐:“去将蓝妃请来。”
“是,皇上。”青喜大步跨出殿外。
须臾,紫衣迈着姗姗步伐盈盈跨进,曲身拜了拜:“皇上叫臣妾何事?”
宫九夜招了招手,将她唤近几分,眯着瞳孔问她:“爱妃对这江湖上的药物不是有一种极强的敏锐性么,朕便是想知道可有一种毒会使孕妇出现胎儿流产的假象,实则并无大碍的?”
紫衣一怔:“皇上怎会想起问这个?”
“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紫衣颌首想了想,将几日潜心看过的药书在头脑中萦萦过滤一遍,眼中一亮:“臣妾想来起来,这种药书上是没有记载的,不过听闻江湖上有人能配出一种要叫灼花红的毒,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成效。”
宫九夜靠到椅背上,喃喃:“灼花红,灼花红……”看来不知何人给她服用了此药,故意让她惊慌一回。“这种毒可对身体有何害处?”
“没有,一般服用的人只需休养几日就可完全恢复。”
宫九夜点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紫衣眸中一灰,之前光亮就像湮灭的灯火,消失得那样绝然阑珊。
“皇上,臣妾托人带了些精致的糕点,今夜想请皇上跟臣妾一同品尝。”
宫九夜眉眼一弯:“如今江山不稳,先皇刚走尚处动乱时期,朕实在没那份心性,还是爱妃自己吃吧。下去吧,我还有国事急需处理。”
紫衣盈盈一拜,准备下去。走出两步又似想起其他,再回头:“皇上,臣妾想去看看母后,都说先皇驾崩,母后积郁疯傻心绪不宁,但母后素来疼爱臣妾,是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的。”
宫九夜抬高下巴,目光在与她对视中慢慢变得严厉:“我说现在不许就是不许,还不快退下。”
青喜一边矮音提点:“娘娘,您先退下吧。”
紫衣一路出了青云殿,心中忽然说不出的苦涩滋味。他之前待她如水温柔,虽不浓郁,但淡淡的流澈心田,似有似无的总能感觉得到。
如今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与她的距离便似被拉开万丈宽。那道沟壑如此清析醒目的横亘在两人之间,便有了只能遥遥相望却怎么也无期抵达的错觉。就连她的宫他也不再踏足半步,还不允她与母后见面。一切涟漪似起的响动,总让她的心里微微不平,只觉万事绝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莫非跟那大婚那晚出现的红衫男子有关?
白末和宋楚历经两日之久,终于在第三天的晌午之前到达边防要地。老王爷一早就在府邸之外等候,一见到宣王府远远驶来的马车,整个人兴奋不已。
身边人知道他这是典型的盼孙心切,宣王爷成亲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一房妾室怀上子嗣了。中间还经历了那样一场风波,可将老王爷的心撕拧得够劲了。
宋楚最先跳下马车,招呼之后返身过掺扶白末。白末见到老王爷和蔼的面色,亲切的唤:“老王爷。”
老王爷笑笑:“以后就随你们王爷一起唤就好。陪宋楚来这里,带着身子能住得惯吗?”
“嗯,住得惯。他在哪里我都住得习惯。”
宋楚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贴上去轻笑:“别说,最近觉悟有点高啊。”
白末正四处打量边地府邸,得不出空跟他贫。边防之地远不比都城来得繁华,入目皆是古朴的建筑装饰,带了陈年旧月斑驳的痕迹,如同古董一般撞击着她的视觉感官。
宋楚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怎么?对这个宅子好奇?”
的确好奇,一般书里提到的,去哪里驻守不是都住军营吗?怎会有这样独立的府邸可以住?
“广云国每个边防地区都有这样的府邸吗?”
老王爷呵呵的笑:“当然不会,只有驻守此处的才有这样的待遇?”
白末狐疑:“为什么?”
宋楚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恶意的紧了紧:“这脑子好奇的东西还真多。自然是等酬待遇啊,整个广云国放眼望去,只有这里最难守,最险恶,这里有一群胡人,是会吃人的。”眼眸含笑,咧了咧嘴角:“怎么样?怕不怕?”
“怕……”长长的一声,像被打了无尾线,接着玩味道:“才怪。”
老王爷一边静瞧白末,神思一恍,突然好像回到多年前,看到另一个女子风华绝代的景象,大抵就是这般形容。
话题似为说笑,宋楚跳转了思绪,揉揉她的发顶:“不是饿了吗?去吃饭吧。”
老王爷拉回遥远的思绪,那道记忆的丝线毕竟尘年累月,再不敢用力扯动,只怕微一用力,就会怦然断掉。那么……他还剩下什么?
“好了,去吃饭吧。早就将饭食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
宋楚一手牵着白末向厅内去,一边侧首道:“爹近日就回去吧,这里毕竟不如家里安逸,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娘的心里也牵挂着。”
老王爷眸光似滞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明日就启程回去。不过你要好好照顾白末,如今她有孕在身,一定不能疏忽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下人们往宣王府送个信。”磨动了一下扳指,又道:“关于这次将公主送回宫的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你也得有个打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