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灵笑意顺风拂进:“娘,您这是怎么了?妹妹怀了王爷的孩子,咱宣王府就要添子嗣了,这等美事怎么还不知如何是好了?”苏夏提了裙摆,已经闪身进来。那一脸如花笑意,美意盎然。
老夫人倏地转身,一脸惶恐不曾退去,急如潮水,翻腾不息。
“夏儿?”一怔,扯开僵硬干涩的嘴角:“没有其他,只是担心下人没将饭食安置好。”
苏夏脚下生莲已经靠近,眉目一紧,唏嘘起来:“妹妹如今身体需要好生照料,这饭食怎会安置不好呢?娘,您别担心,我会亲自打理此事,一定督促他们好生照顾妹妹膳食。”
老夫人举了一把温泪,道:“夏儿,你真的这么想?娘只怕其中最委屈的人还是你。如今宋楚又像得了失心疯,整日疯言疯语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或许过了这段日子,他就恢复如常了。”当然,他正常了亦不寻常到哪儿去。
“嗯,我知道娘。我怎会觉得委屈呢,王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就算以后生出来了,我也会如同亲生一般细心照料的。”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老夫人贴进几分,在她畔上耳语几句。
却只见苏夏眉宇间的笑意,如罂粟绽放彼岸妖娆,有夺人性命的功效:“娘,谢谢您对夏儿这样好。”
彼时,宋楚牵着白末进来,两人皆一身白衫飘若谪仙。经风一吹,两缕明衫混淆一处,有两厢重叠的错觉。
苏夏只觉这心里,微苦到酸触不适。
老夫人一双眉目笑出褶皱,一步向前拉过白末坐下:“来,看看这些都是让厨房亲自为你准备的。一定要多吃点,将身体养好了,女人这个时候大意不得。不如抽个时间让太医检查一下,好好瞧瞧也放心不是。”
白末淡了神色,轻言道:“这事日后再说吧。我一个乞丐出身的丫头,身子没有那么金贵。”
老夫人当场像吞食了苍蝇,只觉是先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楚一边已经夹了清淡的食物放到白末碗中,他知道她素来喜欢清淡。这种青菜最和她的口胃。
苏夏望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闭合心中酸触,强扯笑意:“王爷,妹妹如今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只吃那些又怎么行。”
这一女音,不禁引来白末抬眸观测,哟,别说,这公主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她的性命她都想要,一根青菜她倒嫌弃起他待她薄了。
拿在手中的筷子一顿,轻笑道:“王妃也多日不在府中了,夜里睡觉之前先命家丁攀了梯子到房顶上检查一番,看看瓦片可曾有错开的,以免开了缝隙吹进冷风便不好了。”
苏夏被白末话中有话,阴阳怪气的这一嗓吹得即时崩溃。瞠了眸子,如此精明伶俐的人竟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倒是老夫人,这一腔帮得好,真真得了白末的心意。
“还是白末想得周到,望月居的卧室是有些时日没住了,睡之前就让管家带着人去巡视一遍。”
苏夏巧颜青白转换,马虎应声。
宋楚一手攥拳掩去嘴边笑意,另一只探往桌下抓了白末的手握在掌心把玩。这女人,亦不是盏省油的灯。
那一夜,望月居房顶果然被大大检查修缮了一番。当时苏夏就站在望月居的院子里观瞧,觉得那是她此生中受到的最大耻辱。
牙关一咬,心中只道,终有一日,她是要将这一切讨还回来的!
正如宋楚所说,当日府前那一说果然成了白末的护身符。苏夏虽然回到府中,但老夫人整日目含温色的百般讨好伺候白末,并未受了任何蛊惑像曾经一样对她百般刁难。
这一日,便到了前往明盛国参加宫九夜婚宴的日子,一大早宋楚,白末,苏夏三人就已经整装完毕。分人着了华丽的裙衫出行了。
走前老夫人实是不太放心,本意还想将白末留在府中专门照顾。白末不肯,就是白末肯了,宋楚也不会肯。于是为了让她有一个舒服的出行环境,特意备了两辆马车,宋楚与白末共乘一辆,这样即可以方便她休息,还能相互照顾。而苏夏便不得不独乘一辆马车。
当太阳将温热之光洒向大地,两侧楼隅山涧悠悠滑过,宣王府的马车就已飞奔在通往明盛国的官道之上了。
园中花色仍旧弥漫,宫九夜倒觉得这一年的花,繁盛得格外持久。不像以往许年多,总是觉得还没来得及欣赏,它便全数凋谢了。
宫九夜抬头望一眼锦云宫的扁,如今那字图染了岁月流逝的伤声,这一刻忽然觉得已没有了多少色彩。
原来,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然后死去,也不过一缕烟尘的命运。
门板被推开,昔日那个年长的宫人从锦云宫中出来。看见宫九夜,身形一怔,接着微伏了身子:“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眸中不卑神色能看出是存有怨念的。
宫九夜俊眉稍拧,扯动嘴角道:“起来吧。”转身即走,这一刻宫人也不挽留。只盯着他修挺的背影,心中还是心疼的。
男子走出几步,又回头:“你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
宫人远望着她,这一刻他觉得她有些苍老。心叹,是啊,陪她那么多年了,如今她已去,她又怎会不被风尘渡染。
宫人眼中还是忍不住射出慈爱之光:“太子殿下大婚,就祝太子殿下幸福!”
诚然,宫墙之内,拦却多少情深,这“幸福”两字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