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龙目含别味的光,冲着白末淡然一笑。
老夫人那边已经和苏夏唏嘘完毕,两人一掺一扶择了红木软椅坐下。两相脉脉间,皆泪盈于睫。
“皇上,谢谢您将夏儿送回来,这宣王府少了她,还真就没个王府的样子。而且王爷再有两日便要带着王妃一起前往明盛国参加太子的婚宴了。”转首看了一眼白末,眸中一点讽意,虽说电闪雷鸣,仍旧被白末捕捉完全。
苏正龙肃颜以对:“夏儿嫁到宣王府了,就是宣王府的人。她在这里过得好,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就安心了。”眸光一转,话题倏地翻转:“如今老王爷年岁已大,驻守边城一事朕虽说对他信任有佳,但考虑到他的身体,所以朕正在考虑让宣王爷去暂行接替老王爷的职位,这样容我些时日,也好另行安排。”
一句话倒完,当场几人彼时各怀心思。
白末心里“咯噔”一声,不知苏正龙要出什么夭蛾子。看来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奸情已经败露。这次君宇墨不杀她,对苏姓二人而言无谓一计重撞,时刻都是要提防着她将丑事公布于众的。
身侧宋楚已经轻言领命:“是,臣遵旨。我会带着白末一同前往,但为了公主幸福还请皇上另行为公主打算,择日我便会向天下人澄清公主清白,绝不会让世人对她有半点玷污。”他的眸中有一股堪为天人的绝然之色,就是震得苏正龙心里也微微一惊。
若论爱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这个份上。不顾及生死名利的都随了她去……
宋楚虽不知苏正龙此举的真正意图,但因由肯定与白末有关。
苏夏拉着老夫人的手不断收紧,这一刻反倒不喊不闹,唯有低声隐泣。
苏正龙倏地立起身,再启音微有薄责:“宋楚,我只当你是说说,没想到这种事你当真做得出来。苏夏为你宣王府的正妃已非一两日之久,如今再说这样的话,将置苏夏于何堪?”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她,但情爱这一说又如何是能勉强的?你说呢?”这一句的尾音委实清淡,淡得明明如缕轻描淡写的浮烟,却又漫无边际的笼于苏家一双男女的心坎。
稍一怔愣,竟然探不出宋楚心中知晓情况的虚实。
白末嘴角弯起,被攥于掌心的手指轻轻的勾了勾。觉得宋楚这男人虽平日一副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朦胧和绚态,其实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苏正龙再想开口,就已被苏夏即时制止:“皇兄,这是我们宣王府的家务事,让我们自己解决吧,您先移驾回宫吧。”
老夫人早已气极,碍于当今圣上在场,至始不敢多言半句。这一刻被苏夏掺扶着起身,上前一步道:“是啊,还请皇上先回宫吧。老王爷虽然不在府中,但这事府中会好生处理,绝不让夏儿受半点委屈。”
苏正龙心中虽有千分不舍,万般担忧,轻叹口气,还是摆驾回宫。
宣王府中天龙一走,气氛刹时缓和些许。
唯有老夫人,再一转身,脸色如天气急转,顿时雷雨交加。
“宋楚,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大孽不道的话,夏儿自小同你一起长大,一直待你情深意重。而你娶她为妃也非几日之久,怎能说出这样有伤天理的话。”
白末矗立宋楚身后,挡住大半边光景。掩嘴一打哈欠,这眼皮眼见就微瞌了半面。宣王府的戏码还真是即老套又俗气,恶婆婆力挺邪恶主女,俗!真是一等一的俗!
宋楚听到身后细微响动,暂且不答老夫人。侧过半面身子,欲笑不笑的看向白末,用她的话讲就是心眼忒实。一把拉下她掩住血盆大口的纤手,挑眉道:“真有这么困?你这一哈欠打得倒好,把我的睡虫也一并勾起来了。”
白末怪物一样的看他,心道,宋楚,你脑残吧?!
再看老夫人的脸,果然很绿很威严。
“宋楚!”不过几秒爆怒便已勃然大发:“我在同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苏夏这事我绝不会任你鬼迷心窍的瞎胡闹。她是你的正妃,任何人也替代不了。有些人想攀高枝,也得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看看自己是否够格。”
白末骤然抬眸,推开宋楚一步向前,吆喝,感情现在这矛头是指向她的啊!
“老夫人是想说我这个大街上的乞丐攀不得你们宣王府的这根高枝么?”
老夫人将一双细眉抢得老高:“你自己说呢?”
白末双手环胸,一种由然而生的懒散之态迸发于面,那姿态恍惚之间和此刻日光下的宋楚竟宛如双生。嘴角勾了勾,似是不屑的笑了:“是攀不起,我也不想攀啊。只要您让您高贵血统的儿子此刻对我放手,我便立刻拎了包裹去过我的乞丐生活。”
宋楚剑眉斜挑入鬓,揉了揉眉宇,语气轻浅淡然:“是我上赶着她的,没她我是当真活不得了。这血液只怕都已混流到一处,分不清我她。”嘴角弯了弯,那点笑意瞬息衍生又湮灭。
“你……”老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面上那点晦色更加漫无天日。
宣王府前,隐有盈盈啜泣之声,寻声望去,还是那血统更加高贵且强悍的公主苏夏。
其实白末在想,如果两个血统同样高贵的人生出的孩子血统是否更是高贵中的高贵呢?还是会被这同种的高贵反噬?
这一想倒乐了。
老夫人一双眼睛急得只差通红之后映染整片天际,颤巍巍的指着白末咆哮:“怎么?看不出你一个乞丐竟还有这样的本事?现在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