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宇墨嘴角勾起笑意,淬了毒一般的妖娆:“这点公主只管放心,我君宇墨素来按交易办事。”
苏夏缓缓松开僵木到几近抽搐的纤手,返身走进卧房。须臾,便拿了暗红锦袋出来,交到君宇墨手上:“看好了,这是你的捉影针,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君宇墨眸中暗沉,掏出针迹细细端详。那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精明浅缝。
就在苏夏以为他即将确认过真伪收起走人的时候,却不料电闪雷鸣间,君宇墨手中的银针仿似带了极利的锋芒穿透暗夜,划出一道精亮线丝后。眨眼间便又对上她的颈,苏夏当即色变:“君宇墨,你想干什么?你清影宫不是不讲成信的地儿,莫非今日你想违背游戏规则?”
君宇墨盯着针尖冷光暗沉不语,时间滴哒滴哒响过。他一双眸子似要望进她颈间每个细微不可见的毛孔。
苏夏心中瑟缩,她深知君宇墨运针技术了得,修指稍一用力。锁他命的利器同样也可埋进她的肌肤,令她生死不成。一滴汗顺着脸颊流下,晶莹剔透的漫过针峰。
君宇墨盯着那点晶亮,神色一点点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一切如春风拂暖。只见他指掌一收,针便隐入袖中,不可寻。
退出一步之外,含笑道:“和公主开个玩笑罢了,公主且莫当真。告辞了。”掌风一推,房门乍开,红衫男子翩然离去。
苏夏愣在原地呼呼喘息,手掌一开,夜风顺着门厅徐徐吹进掌心,一片微凉。整颗心颠簸几许,此刻略微沉下。她知道君宇墨不信任她,他是想拿她一探真假的。
这一想,惨白的花白还是哧哧笑起,弯出一点迷人的弧度。
君宇墨静静聆听风中响动,那衣料摩擦的窸窣响动怎能瞒过他的耳目。眸光一转,讪笑起来:“果然有埋伏呢。”脚下一收,便已站定清风居的屋顶上,月光泻下,将他的红衫渡上一层冰蓝清光。眼睛隐隐含了笑意,戏谑出音:“要交手么?动作快点,本人还赶时间。”
话音一落,呼啦一声,四周漫起一道黑帘,青一色的黑衫护体,个个神情肃宁,冰冷噬杀。与此刻君宇墨的漫不经心比起来,形成鲜明对比。
男子口中玩味轻念:“宣王爷的贴身暗卫……好大的阵势……”声丝平静得只为陈述,没有一丝波澜。
数名男子盯紧他,脚下步伐根基一转,如急风四起,刹时摭住半边天际,就边月光都瞬时掩去光色。
君宇墨耳侧墨发被轻风撩起,左右寻觅一回。衫子陡然被迅风鼓起,轻身一跃,掌风与他人对接,几干人等,迅速打成一片。
彼时,铺天盖地,暗尘四起……
苏夏转身回卧房,房门再度被打开。惊诧回转身形,这一看,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宋楚一双眸子沾了邪魅不羁的光,白衫被门扉处的几缕清风带起。薄唇抿成一道线,透出几分硬生生的冰冷。一身高贵慵懒的迷离气息却分毫不减。
苏夏一刻在心中数算,自打那一夜他被听风居的歌声唤走,夜里踏进望月居这还是头一次。思绪百转千回间,泪水就已落下:“王爷……”回转了身形,几步上前:“怎么此刻过来了?要在这里过夜么?”目色之中透出隐隐流光似水的期待。
宋楚伸出手,伸向离她的洁面一毫米处停下,仿佛彼此都能感触到毛孔之中散出的人体气息。他望着她逐渐怔愣放大的瞳孔却不再动。半晌之后,再收回,目光冷静疏离:“苏夏,别傻了。看到了么?我们之间注定要有一段距离此生都无法逾越。除了白末,其他的女人我便碰不得。男欢女爱的由心愉悦不是我不向往,近了她,方才体会不近身其他女子不是身体上的宿疾,是我的心不许。遇她之前无人不向往的鱼水之欢我便当真不曾思恋过,直至白末出现……只在拥着她的时候,我才会感知想要她,也只是她……”
苏夏耳畔嗡嗡作响,宋楚素来懒散,这一刻眼睛却清明到极至。那话语露骨直白,他不要她,一辈子也不要她,是他的心使然。诚然如果一个人的心将你隔绝心门之外了,那距离又何止万水千山?
女子一双眸子涨满绝望,带着抓狂的戾性又像即将幻化成疯成魔。几步上前,意欲投进他的怀中将他死死抱住,不待近身却被他下意识扇起的掌风击退几步之外。苏夏泪眼婆娑,便如同失心困兽,张着惊怔的瞳孔生生的望着他,不休不挠:“宋楚,不拥有我你怎么知道你不想要我?我等你这么多年算什么?那个白末活不久了,她活不久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将捉影针交给了君宇墨,一回清影宫他便会立即杀死她。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白末,楚,你只有我啊,一直就只有我……”苏夏咆哮着一路蹒跚着想要靠近。
宋楚听到她捉影针一还,白末即将葬生的消息的一瞬,深邃眸光骤然敛起,射出如深山吹拂而出的刺骨阴风。手臂一抬,伴随谪仙广袖的翩然浮动,一股噬杀强风席地而起,一直席卷过几步之外哭声狰狞的苏夏。女子纤细的身姿当即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弧度,如一叶扁舟经风推出。刚一着地,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苏夏口中的嘶吼咆哮嘎然而止,望向宋楚满目疮痍。嘴角腥红妖艳蜿蜒,像点点落红沾染裙衫。攥住胸前衣襟的纤手一点点收紧,此刻,便又说不出是想哭亦或想笑:“宋楚……宋楚……十几年啊……只是不曾想过你会待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