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末眼角一缕白影闪动,未待看清来人,额上已被弹了一记。那举动和广袖煸起的香风都那样熟悉入骨,除了宋楚还会有谁。纤手一把挽上嘻嘻的笑了起来:“宋楚,终于找到你了。”笑容有几分和妆容不相适宜的纯净。
尘子倾眯了眼睛笑,这个女子刚刚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一会儿见到宋楚了竟纯净似婴童。
这一举动,再次令当场掀起一股隐讳的狂浪。这个银妆素裹的曼妙佳人是谁?这一刻显然成了一个相当令人费解的问题。莫僵番王尘子倾从未带过女人赴过宫中宴请。与宣王爷共事这许多年,更是没见过宣王爷和哪个女人如此亲近过。仔细想了想,不免八卦起来。和公主可曾这样手挽手,肩碰肩过?
一个大臣挑了眉宇,一脸狐疑。
另一个大臣当即心领神会,摇了摇头,无比笃定:“没有过。”
再一个已经集中神思,暗赞起来,能将宣王爷脸上的那层浮云吹散的人,不简单!
宋楚瞪着她,一脸严肃:“怎么和他一起?不是让你坐王府的马车过来吗?”
白末看了看一旁好戏看得欢快的尘子倾,歉意的笑。转首白眼球抛给宋楚,接着就往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拖:“宋楚,你疯了吧?哪能守着别人这样问呢?”
宋楚挑起她的下巴,愁眉不解,闷着声音:“回答我!”
白末一弯眉毛,也闷着声音“啊”了一嗓:“在宫中遇到的,王妃被皇上招去了,我便同尘……莫僵番王一起过来了。”
宋楚拧起眉头以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那目光从头到脚,然后又从脚到头,最后又落回在她的脸上,盯住她的眼睛:“这一身衣服哪里来的?先前做的那件呢?”大手抚上她的侧脸:“还有这妆容?”
白末一嘟唇,眸中露出零星俏皮的光色:“怎么?不好看么?”
他坦白说“好看。”声线淡如云烟,隐约透露一丝柔情。偏偏就是面上刻意维持的那点冷意雾水迷离。“先前那一身呢?”
她拉起他的手毫不客气的便是一口。
宋楚吸口凉气,猛然收回,手背上一排齿痕,颗颗清析饱满。瞬间咬牙切齿:“白末,你属狗的啊?”
白末一抹嘴角,像开了大荤,愤愤的说:“你还敢说?你的王妃欺负人,衣服没有,水粉没有。还险些让我在尘子倾面前赤身相见。有这样欺负人的么?真当我白末不知道啊?”
宋楚猛然抬眸,冰冷之声从唇齿间透出:“你被尘子倾看了?”
白末抬头恶狠狠的望着他:“宋楚,你当我傻啊?怎会被别的男人占去便宜。”
宋楚伸手敲她的头,撇撇嘴:“是啊,我倒以为你不傻来着。那么提醒你还能被人摆上一道。你这脑子长着是干什么用的?”
“谁会知道你们宣王府的人性这么恶劣?简直防不胜防。”
宋楚摆出不屑的表情:“找借口!找借口,就这张嘴不知服软,没礼争三分。”
白末垂下头,眼神落在脚尖前面的地上,一副专心悔过的样子,半天没搭腔。这次是她疏忽大意了,这个苏夏太张狂了,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
他问:“怎么?说你两句不高兴了?”
她答:“没有。”
宋楚也不说话,细细临摹她的妆容,侧脸几缕散发曼妙垂落,勾到曲线完美的脖颈。天边晚霞一渡,便染红半边腮面。长睫下几点眸光,点点晶亮。再配上如此清淡明媚的妆容,看得他的心都跟着晶莹剔透起来。这个女人好看,是他宋楚见过的最好看最动人弦的女人。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瞬间,她一席银白装束踱进,擎苍之下,有穹之内便唯她一人最惊煞人眼。此刻离得近了,清楚看到她的语笑嫣然,心下一疼,一把拉过按到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顶:“生气了?自己男人说你两句还就委屈了?一身本事干什么用的?就只用来‘便宜’我的么,别人欺负你,你干嘛去了?”
白末抬起头,脸上闪烁着异样光亮:“你的意思是允我欺负你的王妃?”
宋楚撇撇嘴:“我只知道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
白末抬头看他,这男子被清风拂染,此刻更显风华倜傥,皓月清风。她咧了嘴笑:“宋楚,算你还有那么丁点良心。”
后花园中彼时一刻沸腾,寻声望去,众臣子已经行过跪拜之礼。
白末盯着人前的那个黄衫男子,一刻怔愣。此等大礼她是万万不会的。木讷的看了一眼宋楚,他倒坦然,盈然挺立着,一张俊颜满是轻描淡写的闲散适宜。
黄衫男子一抬广袖,众人便已起身。对于宋楚和白末的不敬尤然不放在眼里一般。目光凌利一转,便已执了笑意朝两人缓缓踱过。这一侧身,白末方才看清,苏夏就立在他的身后。两人身影有一刻重合的错觉。
中途同尘子倾招唤几言,暂时安排他入坐。接着向宋楚和白末走去。苏夏至始笑意跟随身后,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
白末将目光停顿在男子衣衫上蒸腾而起的巨龙上。这等派头如何用猜,广云国皇帝,苏正龙。
宋楚一正身形,冲着来人略微颌首:“臣参见皇上。”
苏正龙一撩金黄明袖,在此刻暮色时分图上一缕亮色:“你这个宣王爷,平日朝堂之上都很难见到踪影,偶然一见,还行什么君臣之礼。”视线扫到白末,眸中一点错愕闪瞬即逝,接着意味深长道:“这位就是你的四夫人吧?果然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