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出,果然很多繁星,一闪一闪的,生命力极强的样子。然后跟她一起犯起傻来:“看着的确不轻,不会把天幕也一起扯下来吧?那感情好,到时咱俩相拥而眠,有了这块大布连被子都不用买了。”
白末不理会他,继续仰视天空:“下流星雨的时候许下的愿望会很容易实现。如果下了,你就许愿,说你爱我,爱我一生一世。然后我若问及你了,你千万不要说,否则就不灵验了。”
宋楚低头呵呵的笑,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傻。揉了揉她松散的发说:“就说我爱你,爱你一生一世……”
眨眼间,天空就像生出了奇迹,几个星子示意的划过之后,白末猛然从宋楚怀里坐起身,瞠目结舌:“下流星雨了?”
宋楚怔着附合:“是啊,下流星雨了。”
“快许愿啊!”话间白末已经双手合十,做出无尚虔诚的样子。
宋楚盯着她的弯眉,嘴角含笑,一双眸子明明炯炯,却又泛起温软缠绵的光来。侧首一看天际,一句仿似诺言的祈祷隽永铬刻在心里,深入血肉,溶入骨髓。只怕这一世,便也只能如此……
绚烂之后即刻恢复宁静,天空经过一场大的坠亡,摇曳的星子又像一颗没少。还是那样璀璨得满目生花。
白末心中生起涟漪,忽闪着眸子问他:“你许的什么愿?”
宋楚唇际一抿,装得一本正经:“这个……娘子曰不可说。”
白末又像忘记这是一道提前设置好的一个问答题,头一偏,满脸不屑:“谁稀罕知道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许的什么愿。”
宋楚揽过她,恶狠狠的笑:“这个你都能猜出来,别说,我女人就是有点聪明。”大掌极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抚摸一遍,绷着笑,煞有介事:“你看,这浑身下上每个毛孔都透出两字来:精明。”
白末笑得弯了眉眼,只见他的两片广袖在眼前甩来甩去的,一副衣冠楚楚,风流倜傥的样子。
男子唇齿扯动间,眼风一刻投及出去,投向数米处的一点暗影。堪为沉着的呼吸虽是轻盈,还是清析纳进他的耳目,了然于心。
须臾,却也消失不见。
俊逸男子一路当前,黑衣暗卫紧随其后。主子此刻神色冰结,不待发话指令,作下人的也仅有静静跟随的份。
古道上悠悠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啼声,一声接一声的,固执也凄厉。当头男子绝色眉眼一松,缓缓道:“那日你见到的拿着玉配的女子便是她吧?她确实是宣王爷的四夫人?”
男子小心意意,恭声作答:“是,太子殿下。属下后来特意返回王府确定过,那女子确是宣王爷的四夫人,而且夜夜都与宣王爷在墙上见面。宣王爷看似极其宠溺于她。”
宫九夜今夜本就话少,听过又再次陷入沉默,而且冗长得几近暗无天日一般。他在思萦,眼前的一切俨然深谜暗咒。这个宣王爷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天下虽没几个人知道,但他却知道。广云国宣王爷绝色风华,却有一种奇异的洁僻便是不近女色,就连衣服都不喜女人碰触。如今又怎会和那个女人如此亲密?那样的温情场景他也看在眼里,她在他眼中是特别的!
男子掩映在月光下的容颜一片迷离,多年前的霜雪此刻铺天盖地,赤染了他多少个朝朝暮暮。这一刻冥迷得他睁不开眼睛。
有那么一个女孩,白雪寸染了她的衣衫,纤手漫过他伤口撕裂的地方……
她说,你受伤了,不起来,永远这样趴着就不疼,就能好了么……
她说,眼前的一切崩塌了,可是世界还没有崩塌,你想现在就把自己埋葬了……
她说,宫九夜,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人在乎你的……
如今,在万水千山之后再回头去看,只觉世事无日不沧桑……
江阳客栈,房檐下两盏明灯,在青石板砖上投下两片红晕。经风一吹,似梦摇晃。
青喜久久立在客栈门前翘首以待,眼中腾起浓浓的雾水,喉咙处更是哽得闷疼。
暗夜一眼望见门前杵立的那道人影,出声提点:“殿下,是青喜,莫不是明盛国有事发生?”
宫九夜脸上色泽倏地暗沉,那双炯眸陡时汇成汪洋大海,汹涌也沉寂。广袖下泛起青白的手已然倒出心中不安。
青喜一见到宫九夜,几个大步迎上去,恭敬一拜:“太子殿下,不好了,云亦娘娘……”呜咽声从唇齿间透出,再抑制不住。
宫九夜恍然退后两步,身形尤为不稳。那些如梦境一般的场景这一切像突然断了枷锁。明明松了邦,奈何整颗心却像再无所系,摇摇欲坠。
那张执了山茶花色一样的女子如今就在他的心里绽放着人世间最为温暖的笑意,想要再一次伸手触及,已是冰冷入骨……
惟有寒冬时节男孩嘶吼母后时,那口中的白雾成了记忆中仅存的热度。
暗夜沉痛出音:“殿下,是否连夜赶回去?”
宫九夜神态竟有些他人从没见过的慌张:“备马,回明城。”
“是,太子殿下。”
午夜梦回,当世界宛如沉寂,一匹如风快马飞驰在通往明城的官道上。马上男子俊挺如山的眉宇微微皱起,晚风撩起的雾气打湿鬓发,昔日明眸漫上一层浓重的水汽,经风一吹,踱出眼眶。
一声痛苦的沉呤溢出唇沿:“母后……”肺腑的疼痛漫天的飞长出来,一句话哽在喉咙,被撕吼的痛泣淹没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