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是一心向佛之人,可能是身处江湖的原因,她更希望凭着自己的礼佛之心来赎丈夫儿子的罪孽,现如今丈夫被杀,她心中的弦也被扯断,无以为继。
两人站在屋外,却迟迟不敢敲门,怕的是诸多幻想破灭,也怕让董夫人加剧伤痛。他们犹豫不决,屋内的董夫人却发话让他们进去,于是两人硬着头皮进去了。坐在桌边,他们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董夫人在佛前拜了三拜,站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她神情自若,只等二人说话。云舒儿和董天明站在屋外的时候她就发觉到了,虽说二人没有说话,却很清晰的听到了他们的叹息声,她心中澄亮,只等二人说话。
“母亲,你是否知道常伯伯是怎么死的?”董天明忍不住问出来,董夫人并未想过董天明会问这样的问题,点了点头,并告知他们常胜的确是为董成诺所害,此话一出,二人心中俱是一凉。
董夫人又告诉他们其中有诸多事情是他们所不知的,而这些足以证明害死常胜并非董成诺所愿。
原来董成诺和常胜年轻之时曾在军中效力,所擅长的皆为兵法,又以常胜胜之,军中有卑劣之人想夺取常胜自著兵书,有心加害。董成诺知道之后,时常暗中化险为夷。但是董成诺的这番举动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而后那卑劣之人为了让二人同时离开军营,便设计让董成诺传递了假消息给常胜,致使常胜陷入他人圈套,含冤而死,他的妻女也随即消失。董成诺悔恨莫及,多年来一直找寻常胜妻女却终不得。
一件陈年往事就此说开,云舒儿和董天明的心中也是五味俱全,这世间的事情的确是让人无法预测,谁会想有人会因帮助朋友而害死朋友,董成诺的心中定然是痛苦难当,唯一能让他很满足的死去的情况或许只有这妻女的复仇。
很显然常夫人不可能是凶手,那么害死董成诺的便极有可能就是常小蝉。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就算是她就站在他们面前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云舒儿将她的猜测告知董夫人和董天明,董天明也准备派人到街巷四处查看,看是否能找到符合的人。
既然此间的事情有了眉目,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祁未之死是否和董成诺有关。转身离开之际,董夫人忽然喊住云舒儿,说道:“云门主,若真是小蝉所为,请你务必手下留情,毕竟是先夫亏欠她的。”云舒儿点头,算是应允。
离开诺风堡,云舒儿觉得自己该理清楚之前所有的线索,也只能先回客栈了。进了自己房间,云舒儿倒了杯水灌下肚,却发现床上的纱帐垂在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她伸手拉开纱帐,躺在床上的竟然是洪霸。她将手伸向鼻下,洪霸已然死去。未及她做出什么反应,外面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推门而入,一群官差走进来站成两排,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提药箱的人。那提药箱的人走到床前检查了一下洪霸的尸体,转身道:“大人,他已经死了,大概有三个时辰,是被人挑了手筋和脚筋后一剑杀死的。”
“大胆狂徒竟敢在本官管辖之地行凶,来人呀给我拿下。”那人指着云舒儿,身后的官差就要往前。
云舒儿退后一步,大声喝道:“慢,你没凭没据何以妄断?”
见云舒儿躲闪,那人急了,也大声怒道:“本官拿你自然是有证据的,何必和你这杀人凶手理论,给我拿下。”身后的官兵又要上前,云舒儿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掏出一块通牒。胖官喊住上前的官兵,提药箱的接过通牒,交到胖官手上,那胖官若无其事的打开,而后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钦差大人,请大人恕罪。”
云舒儿走上前,扶起胖官,笑道:“我来此只是为皇上办事,本不想惊动当地衙门,既然你来了,我就跟你说清楚,我不要用你的人,你也不要干扰我办事儿,其余的事情就当没发生,明白么?”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胖官此刻是连连点头,生怕做错了什么惹云舒儿不高兴。
云舒儿对此很满意,也不再说什么,让胖官带人离开。听到特赦令,那胖官连滚带爬的出了云舒儿的房间。
云舒儿走到床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洪霸的尸首,在洪霸的臂腕处发现了一缕金色的丝线,很满意的用手绢包裹起来。她想让官差们将尸体抬走,回头时才明白人早已走光了,只有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就在电光火石间,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绝对不平凡的脸。
“小姐,你没事儿吧,我们看到有官兵刚走过,洪霸的尸体怎么会在这儿?他是怎么死的?”急急忙忙赶来的艾儿他们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也是一惊。
“你这么多问题,我到底回答你哪一个呢,更何况我自己也不知道。”
寒绪不像艾儿一惊一乍的,他直接去检查了洪霸的尸身,肯定了仵作所言,并说定是有血海深仇之人才会如此残忍的杀死一个人。
云舒儿也不免叹息,此等手法杀人的确是残忍了些许,可是为何在他们查案之时,祁未死后,洪霸就被杀了,而且还将尸身带到云舒儿的房中。
显然这又是一个局,只是比起诺风堡的显然是拙劣得多。
艾儿像泄了气的皮球,追问云舒儿该怎么办。
云舒儿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洪霸死得太突然了,一下子打乱了她的思绪,她现在只能从头开始,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明日洪帮之行是必然的。只不过二位帮主已死,且都与云舒儿有关联,此去洪帮,却是艰难。
祁未的死还未查清楚,现在洪霸也死了,洪帮似乎也如同树木失去根系,开始枯萎。云舒儿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得到四周射过来的仇恨的目光,在他们看来云舒儿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能消心头之恨。
就算是这样,云舒儿还是要问清楚,她定了定心,说道:“各位长老,云舒此来是为询问两位帮主之事。”
领头的莫长老怒道:“云舒儿,我们洪帮虽说不是什么大帮派,比不得青门,但是我们还是有骨气的,你杀害我们两位帮主现在又来说事儿,难道你还能说你未曾杀害祁帮主和洪副帮主么?”
云舒儿也不争论,只是自行说道:“莫长老,我云舒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你们能找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他们二人,我可以任凭处置,我也保证青门的人绝不会寻仇。但是,我不能容忍的是,洪帮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就没有一个想过我为什么要啥他们?我又是怎么杀的他们。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仁义道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杀人者偿命,我云舒儿这条命还真是值钱,有人出一千两黄金买我的人头,现场的各位如果谁能割下我的人头,就提着它去领那一千两黄金。可是在此之前我要说的是,我的人头这么值钱,我也不会轻易的让你们取走。该说的我也说了,如果你们还是不肯我在此,我这就走,绝不停留。”
云舒儿环顾四周,没有人再说话,莫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低声讨论了一番,言明可以回答云舒儿的问题。
既然长老们已经松了口,云舒儿自然要仔细询问,她所问在无非是洪霸和祈未的关系,长老们虽然很忌讳云舒儿问的问题,还是如实回答了。
洪霸和祈未是生死兄弟,二人关系甚好,平日少有争吵,几年钱有过一次很厉害在争吵,但是事后洪霸先行道了歉,关系依旧如常。这许多年来二人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在分歧。
这么一来,倒让人觉得洪霸的确是仁义的很,可是云舒儿却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她又问此间是否有什么人神秘消失了。
本是无心之问,莫长老说的确有个人自从洪霸死后就一直没见到过,这个人真实姓名不详,只是大家都习惯叫他柳二爷,是洪霸在结义兄弟,时常在洪门行走,但洪霸已死,他却未来拜祭,这让长老们也心生怀疑,无奈找不到他的人。
这么一个人让云舒儿很好奇,她询问是否有此人的画像,莫长老便让人当场画了一幅画像交给云舒儿。
单凭一幅画像自然很难找到人,云舒儿又问这个柳二爷有没有什么特别在嗜好,长老们很少和此人接触自然是不知,帮中一个素与柳二爷交好的帮众告诉云舒儿这个柳二爷最喜欢赌,而且是那种很奇的赌局,曾经有一次为了赢一碗酒,喝了一坛的醋。
云舒儿顿时知道了此人的来历,嘴角牵扯出一丝笑,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艾儿一看见云舒儿出来,飞快的跑过去拉住云舒儿的手臂,“小姐,你都吓死我了,我好担心你会被那些人暗算。”
云舒儿也是一身冷汗,她不怕洪帮的人杀了自己泄恨,她怕的是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睛,她怕此行什么收获都没有,只是现在她不用担心了,她笑着问艾儿:“你可知道柳乘风?”
“知道,不就是在京城连杀两人逃走的富家大少么!”艾儿很不屑的说,这个柳乘风在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风流成性,还为了抢夺女人杀了人,一时间在京城闹开了,无奈之下就离开了京城,再不见人提及。此时小姐忽然提到他,显然是有了很重要的线索。
云舒儿点点头,将她所知告诉了艾儿,并让艾儿去办件事情,艾儿听完,一脸的不可置信,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