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晨也静敛了神色,似同样受不了这种密无喘息的气氛,皱了一下眉宇,道:“两个男人之间是没有什么事可以发生,可是你们不是。”
莫桐未惊恐得看向他,眉心隐隐发痛,忽觉天空正有风云隐隐翻腾起来……
“你知道什么?”
莫凌晨侧首看她一眼,脸上笑意很轻,像羽毛落在水中,毋庸质疑的小心翼翼:“我该叫你七妹才是吧?”虽是问着,语气里却有让莫桐未瞬息天塌地陷的肯定。
莫桐惊悚得心绪半刻停摆,像第一次执行射杀任务时。猎物的枪口指上她的时候,当时脸上虽是轻描淡写的笑着,天知道心里早已苍白得几近崩溃,只任抽搐一再再泛滥。这一刻便有那时的惶恐,那个莫桐未到底是怎么搞的?既然打定主意想要伪装又如何要露出破绽。
这样想着,好奇心一驱使,便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凌晨闲适的喘息,并不看她,侧脸弧度很优美,嘴角的痕迹更是堪称优雅。语气瞬间轻柔得好似在叙说一场美美的回忆。那季繁花锦簇,流光四溢。
“在你初来临安军任主帅时,我从外地回来在莫公馆第一次见你。透过门厅望进去,第一眼,就是你的笑嫣。鹅卵色的阳光打过去,将你渡染成金色,那种如花笑意有多美,男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精致的笑意。我还以为是莫公馆来了倾城巧笑如花的女人,经介绍了才知竟是我的七弟莫桐未。”转头看她,戏谑的勾起一侧唇角:“还记得我当时主动和你拥抱么?当时晚上,你是忘记束胸了的。于是从那时我便知道你是我的七妹而非七弟。”
莫桐未也惊也镇定,当时的情景她虽然不知道。但如果莫凌晨早在最初就知道一切,却不说出来,现在也定不会说。
只是……“你为什么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莫凌晨看她,目光炯炯的望了几秒却不说话,抿起的唇角看出桀骜:“因为是你!”所以他选择不说。
“为什么是我你便不说?”
“如果你非要听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你第一个笑容,是它拯救了你。让我甘愿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莫桐未不说话了,莫凌晨也只一心的打着方向盘看前方路况。车上一刹变得极为静寂,朦胧的灯光被窗外的漆黑图染得越发影影绰绰。
车子一进莫公馆,莫桐未只道一句:“晚安!”便回去睡了。与其说去睡,不如说去理清头脑中盘根错节情理关系。
这个男人能看出一定的城府,望着她的时候眸中色泽却也纯净异彩,为何她的心理还会生出不安?
莫凌晨略微颌首,温温的与她道过晚安。只握着方向盘却不肯离开。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来考虑他对她是否无害。那么他呢?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又在思及些什么……
夜色渐深,清公馆内大戏已经散场。看戏的人也陆续离开。
方子心喜欢京剧纯属为了某人临时培植起的兴趣爱好,寿龄尚短,还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打磨和摧残。所以,散场的锣鼓刚一敲响,满身沉腐的睡意就已爬出来导控了她的思想,含糊的和庄嫣然道了别回去。
庄嫣然四处张望一回,一眼看到许放正在清散人场事宜。凑过去,含笑问他:“七少呢?去睡了吗?”
许放抿着嘴笑:“七少那会儿不在,八成就是为了防止睡着了。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办公室吧。”
庄嫣然点头:“那行,我去看一眼再走。”
风倾宇倚着墙面坐在地板上有些时候了,脑子里却仍旧混沌一片,迷糊不清。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越想将一个人从脑子里剔出,那个人的影象却越发清析显现得肆无忌惮。好像此刻就深刻在他的大脑皮层上,动一动,想一想,都是她的样子,她的味道。迷离不散,导控心魂。
“妈的,我真是要疯了!”男子唇齿间爆出一句无可奈何的叹息。
此刻门板被人敲响,风倾宇从地板上起身,才发现整个身体都蜷缩得微微有些痉挛。
门把手“喀嚓”响过,庄嫣然一开门就看到风倾宇一身的颓败不羁。看了她一眼转身拖着僵硬的高大身姿坐到沙发上。点了一只烟才再度抬起头眯着眼睛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戏唱完了?”
庄嫣然“啊”了一声,贴着他坐过去,眸中似暗水流过:“你这是怎么了?又和莫七少发生不快了?他走了你也不出去送送,好歹人家也是一军统帅……”
话未说完就被风倾宇略微烦躁的打断:“别说他了……”今天一整夜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他,这种畸形得思绪折磨着他当真就要疯了。“你有事?”
庄嫣然能看出他璀璨得夺了月色的眸子里是极尽淡然凉薄的。心中一颤,抓住手提袋的纤手一阵收紧,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从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通体泛着冰冷的银色金属光泽,灯光下相嵌的几颗蓝钻璀璨耀眼。
“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一直没机会给你。”
风倾宇侧首瞧她,发线垂落,半摭过的一双眸子被烟色弥漫,薄唇紧抿着。神情优雅淡定,静谧清冷。却不说要也不说不要,一刹间整个办公室里就只有沉默。
庄嫣然眉若下弦的月,纤细明亮,一双眼至始至终也是含了如水般清澈的笑意的。凝视着他的眉眼,缓缓道:“怎么?不要吗?”
风倾宇揉揉眉头,伸手接过:“不要岂不是便宜你了。”此刻儒雅不俗的眉眼上竟也全是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