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允军与临安军争战僵持这许多年,如今这天下将终有一日统统归属我清允军旗下。”沉吟声铿锵有力,光是听着,就能鼓震着人的心房一阵激荡。
车子已经停下,许放见风倾宇一直沉思不语,并不叫他。直到指尖微烫,风倾宇才回过神来将手上的烟掐灭,而后下车。
夏修已在车外恭迎片刻,一见风倾宇下来,立即迎上,一行军礼:“七少。”
风倾宇点点头,一侧手掌抚上夏修的肩膀,肩头那点金属摩擦着他的掌心,微凉坚韧。薄唇开启,语气谨温:“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七少,一切准备妥当,而且都是按着您的吩咐秘密进行的,就连庄统制那边也未曾透露半点风声。只等到时候给临安军致命的一击了。”
风倾宇缓漫地“嗯”了一声,唇际似有笑意:“明天就行动,以免夜长梦多。”这个莫桐未怎么看也不是做事会拖拉的主,一但等他反应过来,事情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了。
夏修神情肃穆,重重领命:“是,七少。”
“走,带我去看一看你这次要带的兵。”
夏修一路当前,将风倾宇引领到练兵场上。
刚刚训练完毕的大队士兵齐齐分列在练兵场。米黄色军装上尽是泥土的印记,点点污渍密布在衣服上脸上发上,个个却也如同钉子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风倾宇目中一点暖光,隐在发线下依旧掩饰不住的光茫闪动,父亲素来治军严谨,因此几军崛起的年代清允军也一直颇具威名。往昔父亲健在时他的志向并不在此,虽说行军打仗方面从小就天资过人,却仍旧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担任清允军主帅之职。现在想来,那时不过天真,天真的以为父亲永远像长青的松,或老或死于他都遥不可及。可是生命的承坚性终不过如此。正如命运运行的轨迹也终不会免俗一样。再看一眼肃整的军容,由心不觉生起敬意,手掌刹时抬起,英挺地打了一个完美的军礼。
紧接着“刷”一声齐整的衣料摩擦,练兵场上所有士兵立行军礼。乌云散去的天幕下竟也说不出的飒爽清丽,威严成风。
夏修不动声色的望着风倾宇,心中涌现酸触的冲动。眼前男子小小年纪就能担当如此重任,无论魄力胆识还是睿智谋略与老督军比起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昔日威风凛冽的清允军到了他手中,依旧军纪严明,威风不减。夏修心中笃定,只要风七少有心得这天下,就会有一代霸主,将在这里号令天下。
从军中出来,风倾宇满意非常,临上车前转身再次对夏修期许:“夏统制,我对你明日的争战十分有信心。这一仗我们清允军必胜无疑了。只待你一回来,我便亲自给你开庆功宴。”
夏修心中豪情万丈,澎湃之意更是不言而喻:“只要是七少想出的计谋,我就相信一定能成。这一仗我自当信心百倍。七少只管放心。”
风倾宇含笑不语,略微点头。接着低头上车离开。
“临安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许放回过身来,答他:“回七少,这几日临安军中人心如火如荼,属下派人打探清楚了,刘统制和许统制就是已经被莫七少暂行关压起来了。看来莫七少当真下了狠劲要在短期之内彻查此事。”
风倾宇莞而一笑,眉宇间有轻描淡写的从容。
“这个莫七少如此大动干戈,该不会全然是因为我的催促。想来火场一事其中定有什么隐喻触及到了他,才让莫七少动了肝火,绝心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许放思绪转动得略微艰难,面上稍一迟缓:“或许吧。”心忖七少当真了得,揣测人心的本事让人忘尘莫及啊。“七少知道是什么隐喻吗?”
风倾宇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关心与老督军有关的事宜,至于其他的怎样,是他临安军自己的事。我没多少兴趣去思及。”话题既然扯到莫桐未了,忽然想起前几日感兴趣的事,视线从窗外收回:“上次我让你查的关于莫七少生身经历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许放如实告禀:“七少,派出去查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过也快了。今晚没有消息,最晚也不过明天。”
风倾宇倚靠到后座上,竟也有些迫不及待:“此事要快。”
许放略一点头:“是,七少。”
车子驶进清公馆了,许放回过头提点:“七少,是嫣然小姐。”
风倾宇眸露清光,略微直起身子望出去,看清大理石地面上矗立的那抹妖娆身姿后,坐回车位上。发线一垂,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了。
许放率先下车,唤了一声:“嫣然小姐。”接着替风倾宇将车门打开。
风倾宇矮身下来,揉了揉眉宇,笑问:“你找我有事?”
庄嫣然如此特意修缮品性的大小姐,还是被风倾宇玩世不恭的态度激扰得泛起恼意。当着许放的面,劈头盖脸就是这句:“昨晚你为什么没有来?还是子心没有告诉你我在等你?”
许放身形挺立得略显尴尬,转身对风倾宇道:“七少,我先下去了。”
风倾宇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侧首看向庄嫣然,依旧和绚如风:“去里边坐吧。”
庄嫣然执拗着不肯走,定定的看着风倾宇,眸中那点明亮映得白仁黑瞳清析灼眼。精彩如她的名子,一派嫣然。风倾宇伸手拉她的手臂:“走啊。”她仍旧站立不动,几年的友情,几日的委屈,这一刻全然转化成女人特有的小性子不可抑制的喷涌出来。只待风倾宇说一句软话,她就要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