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心自腥臊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长长的悲鸣,那疼痛的呜咽太凄厉太感伤,只一声就似扯断了她的声带。身体里因为一个男人的侵入那样屈辱的疼痛着,她想喊,想叫,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有头顶起伏的床幔,那样鲜艳的水蓝色是多么生机的颜色,像天空,也像海。一串破碎的笑声趟过她的耳际,她想起曾经来。那时的天空多蓝啊,偶有云朵飘过,白花花的晃眼,她和庄嫣然躺在草地上看天,畅想着某一天遇到心爱的男子,完整的把一切交给他。到头来,她与她,谁也没能如愿以偿。
风子心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破了,连同她的心一同被撕得粉碎。这一刻只挣扎就耗费了所有气力,只怕此去经年,再也无力拼结完全。就只能以这样残败的身子了结余生。
莫孝林停下来,一滴一滴的汗珠打到她的脖颈上,那样浑浊的颜色,与眼泪无异。
院落内的人手枪火再猛烈又怎是莫桐未的对手,更何况风倾宇其后赶来助阵。莫孝林手下的一堆残兵败将就只有惨败的份。
莫桐未连连扣动扳机,扫除眼前障碍。回转身形一眼望到风倾宇,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风倾宇还未落下的手臂再度扣动扳机,几盏枪火燃灭之后莫桐未身后纷涌出的人群已经全数倒下。勾了勾唇:“六小姐通知清公馆的人,说你已经找到了莫孝林的据点。”
配枪在莫桐未的十指上精巧的转动几许,面上神色刹如修罗逢世。
“九小姐就是在这里,把这儿交给他们,先进去救九小姐出来。”手臂一抬,倜傥的迈入枪火混战的人群,仿似刀枪不入的仙体,就有机敏避过每颗子弹的本事。轻身一跃,就已跨上洋楼的阳台。反身唤他:“还不上来。”
风倾宇眯着眸子瞧她,这个女人很神奇,在这样纷飞的硝烟里她就宛如一阵风,天生有一种洒脱的气场。就像一个人对杀戮有了极纯熟的认知才能达到这样嗜杀却片血不沾的脱俗境界。
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这个问题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在他大脑的揣测皮层里萦迂不散。
莫桐未和风倾宇一进入小楼,分楼层逐一进行找寻。中间时有不怕死的阻击手出来挡道,无一被两七少亡命枪下。
一二层人员已经散空,没有半点人迹。莫桐未轻身跃去三楼,风倾宇已经早她一步抵达。两人对视一眼,一间间推开房门巡视。直到左数的第三间,里面似有似无的啜泣隐隐透着一点人气。
很久以后莫桐未想,如果可以,他们不用推开那扇门多好。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所有心痛和无奈都会散去。在这场无关痛痒的梦里,醒来时没有人受伤,没有人绝望,也没有一种疼痛从此化作永恒,生生演化成一道此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是……没有如果……
门子打开的一瞬,随着风倾宇一声怜惜与疼爱参半的呼喝,莫桐未的脑中嗡一声,一下空白。他们再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年,眼前的一切很清析的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子心呆傻的蜷缩在大床的一角,目光斑驳死寂,只有经历过强烈惊吓的人才会袒露出这样死绝的神色。一双手死死的攥住软被护住身体,白析的肩头还是看出青紫不一的蹂躏痕迹。泪水掉下来,一并砸进风倾宇和莫桐未的心里去。
风倾宇身体摇摇晃晃的靠过去,轻轻的唤:“子心,别怕,七哥来了。”
风子心猛然抬眸,更加死命的回缩退后,对于有人靠近显然是对她最大的惊悚。
风倾宇心中一疼,一双清亮的桃花眸子闪着点点水渍。伸了伸手,安抚性的唤:“乖,我是七哥,到七哥这里来。”大手一把捞向她,狠狠抱进怀里轻抚头顶:“是七可不好,七哥来晚了。”
风子心一点点有了感知,终于恍惚的看清来人,“哇……”一声痛涕起来,趴在风倾宇的怀里,就像天踏下来以后,那样惶恐绝望的逃窜后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七哥……呜……七哥……莫家人欺负我,莫家人欺负我……”
风倾宇隐忍着即将爆出的毁灭性的怒火,咬着牙关沉声道:“七哥会杀了莫家人替你报仇!”
两行清泪顺着莫桐未的脸颊缓缓流下,这是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她呆呆的看着那对相拥的兄妹,仿似觉得一切又回到了那个仇恨的起点,她刚穿来民国,他以为她杀了他的父亲,一切好像还没有偿清,接踵而来的另一个负累忽然压得她透不过气……步伐挪了挪,风子心却倏地抬头,望向她,眸中暗无天日的惧色,疯了一般的嘶吼着:“你走开,你别过来,坏蛋……”
莫桐未的心刹时被她的眼神劈成两半,前进的步伐就那样生生顿住,似有千金重,再也动不得半分。
想说什么,嘴角张了张,却在风倾宇回头的一刹,咬破唇齿不语。
“你别过来……”他说。
她就在想:“是不是永远别再过去?记远别再靠近他们风家人?就像现在,隔了这样短暂的距离却再生生的跨不过去。”
窗帘似被清风吹得轻微抖动,莫桐未心神一晃,眼风即时触到一抹黑影。待一侧首,莫孝林已从窗口跳进,一手一把枪,枪口分别对准莫桐未和风倾宇。
风子心一见到莫孝林,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埋首进风倾宇的胸膛就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莫桐未同样举着枪口对准他,扣动板机的手指轻轻触动着。他一定会死在她的枪下,她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