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宇微怔,从一开始对峙就用心盯着莫桐未的眸子瞧,觉得那双水眸很魔力,不论是哪种情绪的变迁都能隐隐若流水。
他唇角一勾,恍若笑出来:“全部退下,莫七少是我今天请来的客人,谁允你们对他无理的?”
莫桐未收回抵住夏修的手臂,拇指轻轻一撩,那根锋利的尖刃已经收回,盘踞在白析修长的中指上,俨然一个漂亮华贵的装饰。
“风七少说得没错。我今天只是来行个祭拜之礼。”
拔开周边来不及收起的枪膛已经越过众人几步向前,抽出手边的香拜了几拜,接着转身:“莫某这就先告辞了。”
莫桐未一双眼睛风平浪静,如夜幕下沉寂的海。周遭细微的吵杂被穿过众人的出尘男子衬托得与灵堂一色。
风倾宇明眸中缓缓的涌着微波,霎那间望得有些呆。临安主帅莫七少倒宛如一件值得探究的瑰宝。有点意思。眼风与许放的一对接,别样意味暗中破瞳而出。“许放,送莫七少出去。”接着转身向前,沉声吩咐:“准备下葬事宜吧。”
许放一但心领神会,即刻领命跟随着莫桐未出去。“莫七少,我送您。”
莫桐未已经走出灵堂,站在清公馆的大理石地面上,神色宁静:“让清公馆的车送我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许放略微坚持:“莫七少,还是我送您。我们七少吩咐,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将您送出清城地面。”
莫桐未点了点头,不再推辞,望了一眼灵堂内的方向,与风子心回眸射出的视线相撞,接着遭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莫桐未无奈的摇了摇头,军靴踏过平滑如冰的地面,转身离开。
风倾宇那句‘干干背负恶名’看来是有道理的,绝非一句无赖之词。在找到证据洗清罪名以前,说清允老督军的死与她无关,怕是除了风倾宇整个清城无人会信,与其徒劳的扯着嗓子辩解,不如找到真凭实据。干脆明了又直达要领。相信比起杀死一个无辜的自己,风倾宇更想找到真凶替父报仇。如此揣测这个风七少还是个爱恨公私分明的主。而真凶找到了对临安军也是有利无害,一个能险些将两个军中主帅埋葬火场的人不论隐在哪军都是一颗定时炸弹,要得永生,只有除掉。莫桐未迎着当头日光快速思萦而过。
风子心望着堂外那抹身着藏青戎装的英挺身姿,即时稳定下来的胸腔又在略微翻滚沸腾。
庄嫣然扯了扯风子心的袖口,矮声提点:“别分神了,仪式马上开始了。”
莫桐未一走,庄重体内热血躁动,手下大部分兵力都已做好了阻截的准备,只待郑杰一来报,立刻谈判兵变,这清城的天下……庄重肥大的粗手不断收好握紧。
“莫七少,今天灵堂上的事您不要介意,那些统制常年带兵,都是一些粗人,生性耿直,不懂得收敛把握情绪。”许放回过身来对刚刚的事表达歉意。
莫桐未收回远望出去的目光,看向他一脸精光:“这不正正顺了你们七少的心意么?这会儿你们七少该十有八九知道你们清允军内谁有二心,日后主要削谁的兵权了吧?”
许放惊诧:“您知道?”
莫桐未不置可否的笑笑:“自持镇定顾及大场不出来指对我的,不是真的冷静理智,而是真的不在乎。或许日后和我临安军达成某种交涉也不一定呢,诚然也是真的不想惹毛我。这一切该都被你们七少观望得粒粒在目了吧。”
许放心中深深敬佩面前人的聪颖睿智,以前跟随老督军时也曾有幸见过几面,那时只觉妖娆的美眸中透着狠绝和刚烈,现在倒觉得整个人散着爽快和磊落,尽管一身慵懒之气意欲掩盖锋芒,还是隐约可以辩出。
各怀心事间,车子嘎然而止,发动机一熄灭,前面枪声倏地清析明了。穿透进车内,将气氛彰显得诡异无声。
许放十分镇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早就了然心底,于是恭敬的回身安抚:“莫七少请放心,前面出了点小状况,不过马上就会处理妥当。为了您的安全我们稍后再走。”
莫桐未挺坐起身板,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七少似乎很喜欢连环计,计中计这类的把戏啊。”奈何的往后座上一椅,神色静寂威严:“说吧,这次你们主帅想玩什么把戏?”
许放并未因莫桐未的责备乱了阵角,只道:“莫七少放心,这个与您无关,是我们清允军内部发生点事情。我们七少怕您受到伤害,已经提前派出车辆试探开路了,所以我们是安全的,只等前方一平静,立刻送您离开。”顿了一下,开门下去:“莫七少,您先等一等,我去看看前方情况。”
莫桐未抿唇不语,肺腑之中多少有几分无奈,几军对峙的戏码果然和杀手生涯不同。以前只要锁定目标,出手快,下手准,任务就能顺利完成。现在俨然一个混合战,战心理,战智慧,战计谋,战杀伤力。真TMD不是人干的活。
远处枪火声错乱交织,极盛极繁,只是跨度一段空间后再传到车里,一切声响都变得萎靡偃旗。莫桐未嗤之以鼻,委实乱世,要是搁现代始作俑者早就拉出去毙了,死刑立即执行,都不带缓刑的。寻个舒服的姿势倚好,垂下眼敛对司机吩咐:“等到能出发了再叫我。”
“是,莫七少。”
莫桐未本打算浅眠一会儿,这一合眼当真就睡着了。
许放执行完风倾宇交代的任务,打开车门发现莫桐未正在小瞌,与司机眼神对视交换须臾。接着轻声将她唤醒:“莫七少,莫七少,现在安全了,可以送您回临安城了。您的手下正在前面等着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