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宇眯起眸子,点燃起一支烟,漫不经心的吞云吐雾两口,才挑眸答他:“我不想再在情感上亏欠任何人。”他的感情已经全数给了一个人,再容夺不出半分可供瓜分。
许放转过头看向前方,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半空浮起一层迷雾,越发看不清路况,只觉前路茫然。
天空破晓,雨过天晴,太阳明晃晃的跃过地平线,洒下道道金辉。莫公馆的门大敞着,秋风徐徐吹进,驱逐雨日积下的一点霉气。
林子成款步进来,汇报全城通查结果:“七少,按照您的指示检过了,没有四少的踪迹。属下怀疑四少会不会已经混出了临安城?”
莫桐未坐在沙发上喝茶,盯着水面上几片缓缓漂浮的嫩绿叶子不语。须臾,猛然抬眸:“去四少府邸再查,我就不信他当真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林子成同时恍然:“是啊,怎么忘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莫桐未当即跟上一句:“动静闹得小一点,别让四少闻风先跑了。”撂下茶碗,道:“再去盘问一下,那日见到的男子可确定是四少。”
林子成领了命匆匆的下去了。
莫桐未独自坐了片刻,便怎么想怎么觉着蹊跷。四少府如今是个是非之地,闲杂人唯恐避之不及,谁还会去惹那一身骚,由其夜中出动,嫌疑便更加增大几分。就算不是莫孝林,也是其他叵测之人,她倒怀疑莫孝林在临安城并非形单影只这样简单了。
对着厅外呼喝一嗓:“来人,打开城门,恢复昔日正常放行。暗中另行派人细心勘察,一但有可疑分子出现,无论四少与否,带回再说。”
警卫一退去,直接提了步子赶去四少府。
一脚正正跨出,高远之外的半空爆起几声清脆的枪响,在这个秋高万里的时刻听得何其清析何其悚心。
莫桐未眸光深暗如泉,晦莫如深,这趟四少府看来没有白搜。
当莫公馆的车子赶到时,四处枪火已经止息,淡薄的硝味还未散出,四少府已然乱作一团。林子成一见莫桐未的车子驶过来,打开车门一正身姿告禀:“七少,刚刚发现四少,还未待逮捕,就被一伙人救走了。”
莫桐未嘴角一扯,心道,果然啊,却是有备而来。
此刻手臂忽然被人捞住,一侧身,入目二太太抓着莫桐未的胳膊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桐未,求求你放了孝林吧,他怎么也是你的四哥啊,怎么会做出对临安军不利的事呢。一定是你搞错了,你就再查查,放过他吧。”
莫风同莫雨过来扶着哭得一滩凌乱的二太太,看向莫桐未的眼神也颇多不理解。
“娘,您别哭了,七弟不会将四哥怎么样的。”
莫桐未最讨厌这种纠葛的家庭关系,原本妥贴得当的事,一遇到这些人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心中刹时如被急风翻乱的书页,还没开口,两扇心房倒先一团烦躁了。
摆了摆手:“林子成,先送二太太回去。”
二太太再喊一嗓:“桐未……”仿似这一次求过,再不应就恩断意绝一般。
莫桐未转身回车里,硬着颜面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这里危险,还不送二太太和小姐们回安子府。”
老夫人歇斯底里的悲鸣一嗓,当即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莫桐未上车前,手臂被莫风一把拽住。眸中零星水光沾了女儿家的执拗倔强,盯着她看了几秒,心直口快的道出心中不平:“七弟如今还在视四哥为眼中盯对吗?所以才故意针对四哥?”
莫桐未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转过头,肃整了眸子看她:“听六姐这意思,四哥本没有罪,是我莫桐未在有意针对?”
莫风哂笑一声,不答反问:“你说呢?”
莫桐未笑笑:“我如今倒想听四哥说说,他无辜就出来同我说一嗓啊,我莫桐未又不是杀人成性的魔头,他说东线一事同他无关,我还能生生毙了他不成?”
“你这种阵势四哥也得有胆回来算啊,就现在这样,只怕还没见到你人就被你的手下一枪崩了,不是吗?”
莫桐未眉目一折,拽回被她攥在手中的胳膊。冷然含笑道:“六姐还是不要插手此事,这是军中大事,不是他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我怎么做的。”转身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莫风气得面色森白,冲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大吼:“莫桐未,虽说你是临安督军不错,但这临安几省的天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莫桐未聆听半面耳语,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可以选择,她倒希望自己不是这临安督军。
许放进来报时,风倾宇刚刚将唱片放到留声机上,极细的锋芒划割出曼妙舒缓的曲子,缓缓流淌在整个大厅中。男子躺倚在沙发上闭目小瞌,门厅挤进的轻风吹动几缕散发,慵懒闲适。
许放怔了一下:“七少,莫家六小姐来了,要见您。”语气中颇多无奈,如今他甚是悚头七少同莫家人走得太近。
风倾宇自然懂得他的心思,临安军同清允军早晚是要开战的,作为他的亲信肯定担心牵扯过多了,反倒不利日后开战。一弯嘴角,直起身:“让她进来。”
莫风今日十分沉寂,没像往日一样一进门就如东南沿海的风吹进内路一般,强劲的风力让人想感知不到都难。深绿的缎子旗袍本就将人显得素雅,面容上再不含一丝笑颜,便越发透出一股沉顿压抑的宁静。进门之后先不看风倾宇,而是向发声体的方向看去。听了须臾,面色略微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