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一抿:“非要有事才能来临安城吗?找莫七少畅饮几杯便不行吗?”
莫桐未手执盈白杯盏,讪讪的笑出声来。侧首睨他:“就是有两个风七少也喝不过我,还谈什么畅饮呢。”一昂头,杯中液体喝尽:“风七少,不好意思,莫某今日公务繁多,实在是累了。林子成,送风七少。”
林子成几步跨过,一伸手臂:“风七少,请吧。”
风倾宇坐着不动,莫桐未起身,也被他一把拉住。俊冷的眸子沉淀一丝深意,抿唇不语。
林子成片刻难为:“风七少……”
“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同你们七少说。”
林子成看了一眼莫桐未,此刻她神色默然,却透着一种极利的锋芒。见她无声,转身下去,并反手将门板掩上。
莫桐未被他攥住的手腕灼疼,皱了一下眉,意欲抽回,却被他用了反力握得更甚。拖着她就要往怀里带。他知道她性情刚烈,此刻又是真的气了。毕竟白天那一幕,会让很多人产生认知上的假象。
“生我气了对不对?你听我解释啊,再者你先打我出出气,一个人喝闷酒算怎么回事啊?”
莫桐未凛然抬眸,另一只手倏地抬起,狠狠朝他的脸上掴去。“啪”一声响动震彻整个厅堂,就连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麻。她是习武之人,这次又是用了全力,打下去会有怎样的效果她十分清楚。
只觉风倾宇攥着她的手腕一紧,没松开,也不闪躲。英俊的容颜上刹时五道腥红,唇角一抿渗出一道血迹,缓缓流下。
莫桐未心头一惊,就连始作俑者也卷曲得无法伸直。她没想到他会不去闪躲,那一掌虽急,可是以风倾宇的功夫想躲也是不难的。只是没想到……
风倾宇抬眸看她,用手背一把擦掉血液,嘴角一勾,绽出一丝痞笑:“当真舍得?心疼了吧?”大手一伸,又抓住她那只僵硬的手,放在唇沿吹了吹:“疼不疼?都红了。现在气可消了?还是打完另一边再听我解释?”
莫桐未冷眸一眯,猛然抽出被他握住的一双手。苍茫立起身,冰封的神色下略微有丝慌乱。
“风七少,请回吧。莫某要去休息了。”
大步刚刚跨出一步,又被他从身后抱住:“听我解释。”
莫桐未不动,神色尤是镇定:“风七少,请放手,我说过了,行军打仗我不行,杀人却是一等一的高手。风七少不要自找不快。”
风倾宇顽固得不肯松手,轻笑一嗓:“好啊,你杀了我。不想听你就杀了我啊。”
莫桐未双手一劈,即刻震得他双臂发麻。再一抬头,她就已利落脱身,站在几步之外冷眼凝睇:“风倾宇,不用再来了。今日我已经想过,我与你们这些人是不同的,你们的思想观念里男人可以有太太,还可以再有很多姨太太,可是我不行,我所接纳的一个男人便只能有一个女人。”转身给他一个背影,补了一句道:“就算藕断丝连,心有所系也不行。你说得对,庄小姐同你多年情意,是无法割舍的,而我们相识也不过数月。风七少对庄小姐有情,这爱便是不容错过的。回去找她吧。”话落,门板大开。
风倾宇只一眨眼,她就已消失在眼前的光影中。他的心一刻像被把尖刀狠狠剜割了几下,疼痛得全身抽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风倾宇怕的,便是她说过她不要他之后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一般。大手抚上胸口,那惶恐啊,何其使人不安。
林子成进来时风倾宇眸中闪过一点晶亮,像有液体就要滑过一样。被他一叹鼻子,逼退。
“风七少,请吧。再不走,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风倾宇揉了揉太阳穴,抬步离开。
许放盯着风倾宇一面惨红的脸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明显是被人打了,若是以前也就罢了,毛头小子那会儿动不动就同别人打架挂彩,全当历练了。可如今先不论七少这一身本事,就是清允督军这个职位也没人敢伤他分毫不是。
“七少,您这是怎么了?找医生过来瞧瞧?”
风倾宇坐在床沿,扒了一把头发,烦躁得双手覆面。她竟对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刺得他心疼至发狂。她可以气他,可以打他,只要不说不要他,不说那些冷冰冰的绝情话就怎样都好。
一把扯开衣服上的扣子,松了衫衣领子吩咐:“没事,你出去吧。”
“可是,七少……”
“出去!”风倾宇愤怒的抬起头直视他。
许放点了点头,无声退下。
他点燃一支烟抽,猛抽几口又倏地掐灭,心中焦躁得忽然不知如何是好。踱到柜边换衣服,一眼看到柜中的那块染了梅红的床单,一颗心当即柔软得滴出水来。当时下人以为他伤口破了,要将床单扔掉,他看到之后就唯有震惊。一把揽进怀里摩挲半晌,还是决定收起来。一个女人肯将自己交给一个男人,那便是染血的情意,如若这个男人负了她,她身心叠加之后的疼痛,男人又岂能懂得。
快速收起,拎出一件风衣套上,转身出了房门。
夜半时分,莫桐未起居室的房门被人敲响。
莫桐未杀手素来的警觉性,让她陡然起身,只过须臾便已整装完毕,开门。
林子成立在门前,廊灯橙黄,映着他肃整脸颊一片晦暗:“七少,警卫来报,在四少府邸发现四少,怀疑四少今夜回来了。”
莫桐未眸光一凛,闪身下楼。一边走一边吩咐:“让警卫将临安城层层围住,防止四少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