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补救的方法就是,与时间赛跑,尽快绕道敌后,与右路军汇合,跟本部大军配合发起攻击,在时机上争取优势。
也就说,双方都清楚彼此目的,保密作战已经不可能,蒙军的后续部队不可能突然到达,先头部队也不可能放弃平城,选择撤离,现在就看谁能阻拦得了谁,谁就是胜利者。好比渔民撒网,究竟是网下得快,还是鱼游得快,能不能将网撕破。
“我们虽有一万五千兵马,但只有骑兵五千,而蒙军的五千兵马全部是轻骑,兵强马壮,想要全部安全转移是不可能的。”成勇指出关键问题。
“分成三路转移,对方的兵力就会分散,向西撤离进入山林地带,山高地险,骑兵的优势就会大大减弱,我们的兵力优势就会凸现出来,吃下他们也是有可能的。”风鸣玄指着他们所处位置的西北方向轻轻一点——丛山密林。
“但是,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离这里至少还有百里之遥,在半路就会被骑兵追上。必须派一队人马吸引他们的视线,与之周旋争取时间才可行。”风鸣辰毫不晦涩指出此计的不足。
“留下一队人马断后?”成勇有些为难,这都是大将军亲手交给他的兵,还没正式开战,就在行军中就暴露行踪,情况危急,真他妈时运不济。现在还要撇下士兵逃命,真是——成勇一拳打在树干上。
“我来断后,三营、四营留下,华将军(风鸣辰)、玄王兵分两路退入普陀山地区,继续向平城行进,三日后在此处汇合。”成勇手指一点地图上一个位置,眼色微变,顿了顿,“如若三日后寅时,我若还不到,两位将军就继续率兵北进,争取与右路军汇合。”
难怪成勇能成为华傲天手下第一猛将。虽然心中难受,自责非常,还是利落尽职地安排好行军路线,准确作出判断,迅速调整原定计划,风鸣辰对他不禁另眼相看。
“成将军,你是主将,断后这样的任务大家心里都清楚,为了队伍的整体安定,和淮阴侯的大计,将军不能断后。”
风鸣玄马上出声阻止成勇下达军令,断后意味着九死一生,虽然他是皇子,被成勇他们排挤过,但是战场上,他就只有一个身份——大暻士兵。所以他不能放任主将冒险,主帅一倒,军心换撒。
成勇刚想开口反驳,就被风鸣辰打断。
“成将军,我们虽然身份特殊(皇子、公主),华将军一定也叮嘱过你保护我们的安全,但是战场上哪里分什么贵贱等级,我们都是大暻的兵,为自己的国家而战,义不容辞。请将军顾全大局,您实在不适合断后,在下请战!”
风鸣辰铿锵说完,双手抱拳,低头行礼以示自己的决心。
风鸣玄也想制止风鸣辰的请战行为,毕竟她是个公主。还未开口就被风鸣辰的眼神制止。
“玄王,请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一旦你有意外,华大将军会受到朝廷的责难,后果更不堪设想。我会保住我的命,相信我,敢来到军营,我是不会轻易就能出意外的。”风鸣辰锐利的眼神划过成、风二人,里面的不容回绝霸气十足。
有份量执行这样任务的,军中唯有他们,职位太低,会让断后的士兵觉得他们已经被舍弃,信心溃散,必输无疑,那就不是执行任务而是送死了,也不可能为大部队争取到多少时间。
成勇也为难,但是皇子与公主之间,相信谁都会选择后者吧。可是这毕竟是个女孩子啊,为了全军安危……成勇不禁眼眶微红。
右手扶刀,单膝跪地,“我代将士谢华将军大义,将军胜利归来,我成勇誓死捍卫追随。”
为了一万多士兵的安全,成勇下跪谢华景辰虽有些怪异,但不算太过分,成勇也是性情中人。
可是风鸣辰、风鸣玄知道,他跪的不是华景辰,而是公主风鸣辰。一个公主为了士兵,舍弃荣华安逸,为了民族大义,甚至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值得他跪,值得他效忠。何况军师周长雅也说过,公主的智慧绝非常人可比,足够独当一面。
成勇这真性情的一跪,就已经让风鸣辰在军中拥有了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风鸣辰自有打算,两百装配精良的火云成员和紫衣护卫,一直如影随形,必要时,这支秘密武器能够给对方造成沉重打击。
毕竟是风云山庄训练出的精英,战场作战也许没有多少经验,但是单打独斗,杀人阻敌,他们绝对够分量。
与风鸣辰留下执行断后任务的是九营、十营、十一营三个步兵营,三营、四营两个骑兵营共计一千八百兵马,以及战车大弩四十架,夹弩一百,弓箭手一百。
其中孙修武通过比才成为三营的长官,莫汉离军心所向,执掌步兵十营,十一营;袁威、谢槐(暴风小队成员)等人因骑术出众,分别担任三营、四营的骑兵分队长。
“九少,我们怎么打?”断后队伍的长官可以说没有外人,孙修武等人围在风鸣辰周围,商讨策略。
“我们时间不多,大家都说说看,不必讲什么规矩,完成任务,保住性命就是胜利。”风鸣辰皱着眉头扫视着附近一带的地形图,没有抬头,沉声吩咐道。
“不能往西,否则与大部队的行动方向重合,我们争取不到多少时间,向北的话是一片狭长的平原地带,没有隐藏的地方,我们对付不了五千骑兵。”风鸣辰修长的手指在粗糙的羊皮地图上划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引导众人的思路。
“我不这么认为,九少。看这里,这里早些年是一个布兵点,后来随着大暻与三国结缔条约,边境变动,这里的驻军就撤离到燕云关和岐山城。但是既然以前是一个卡哨,至少会有塔哨、城楼之类的防御设施。”
莫汉离思量片刻,伸手指着风鸣辰手指旁边的一点,肯定的说道。
对于西北此战,莫汉离做了不少功课,尤其是地图地势,将之前梁国时期的布兵关卡都翻了出来,进行比对,在细节上做得更加精细,为的就是预防今日的事件。
孙修武面露惊喜,“那么我们就可以在这里设置埋伏,如果一味溃逃,反而会引起蒙军疑心,我们的诱敌拖延之策也就行不通了。”
“但是距离此处还有不下五十里地,要先拖住敌兵才行,毕竟我们还有三个营的步兵,跑不过他们。”袁威颇有些担心。
“汉离,你率弓箭手、弩箭手埋伏此处,阻挡敌军行军速度。不可恋战,只要有敌军闯过你们的防线,立马退入山里。
修武,你带三营、十营、十一营、五十夹弩、二十车弩赶往废弃的哨所,按照以前你们对付骑兵时的训练,尽快布置陷阱,埋伏人马,记住,你们的时间不多。
剩下二十辆战车,以这片树林为线,呈半月形摆开,将所有盾牌、长矛、弩箭都装备在车上,环扣在一起。九营的重甲紧接其后,填补空隙,掩护弓箭手。
袁威,你带四营两百骑兵分布在两翼,不可让敌军绕过战车壁垒到达我们后方。剩余兵力由我指挥,所有漏网之鱼一个不留。”
“是!”
风鸣辰前世喜欢读史,前朝以少胜多,以步兵抵挡骑兵的例子也不算少,但那也是大多发生在步兵强悍、具有有力的攻击武器、及机动灵活的骑兵配合的情况之下。
战车的长矛重甲和弓弩无疑是克制骑兵的有效力量,但是这个时代的弓弩还没有发展到如此优良的境地,射程、杀伤力不够理想。战车的数量太少,长矛长度、抗击力不够,不能配合排兵列阵。
所以风鸣辰没有指望能在此处歼灭敌人,而是将大部分兵力转移到废弃哨卡,运用城垛的掩护,配合陷阱和守城的方法,将那里作为决战场地。
“报,蒙军距此地还有十里!”
“报——”
风鸣辰不自觉握紧手中的长刀,“黑钥”(风鸣辰设计的能伸缩的黑色武器,之前一直藏在袖中)好像也渐渐兴奋起来,一直默默跟在队伍里的雪一、雪球安静地俯在风鸣辰两侧,集中精神盯着前方,准备好攻击的姿势,双耳竖起。
毕竟是平生第一场战斗,风鸣辰的呼吸也开始有了加速的趋势,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双眼目不斜视,整个世界好像除了前方,都消失了。
雪一耳朵动了动,俯身贴地,能听到沉闷的震动声。整片林子鸦雀无声,一种空前的气氛弥漫开来。
正前方沙尘弥漫,马蹄声滚滚而来。近了,一千、八百、五百,进入车弩射程,风鸣辰一个手势,二十辆战车弩箭齐发,前排的蒙国骑兵顿时委地,战马似乎受到惊吓,队伍出现小片骚乱。
接连不断的大型长弩发射,蒙骑的推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是每辆战车配备的弩箭数量有限,不多时蒙军重新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