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克斯开始挑衅地向父亲靠近,不时挥舞着爪子,张开嘴,露出自己闪着寒光的牙齿,这对地位至高无上的父亲来说是一种极为不敬的举动,我看到父亲的神色凝重起来,就算待在十米开外,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的怒气。伟岸的狮王是不会有好脾气的,就算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费里克斯要倒霉了。他不是父亲的对手,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个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他不懂。也许只有流血才会让他明白吧。我看到父亲咆哮着冲了过去,费里克斯一下子就被父亲汹涌而来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如果是我的话,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但费里克斯没有,他虽然也在害怕,却没有退缩,而是迎着压力冲了上去,他也在大吼着,与父亲低沉有力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高昂尖锐,直冲云霄。但这没用,他很快就在父亲如暴风雨般的进攻中受了伤,是的,他受伤了,在尘土滚滚之中,我看到他后腿鲜明的红色。
受了伤的后腿成了累赘,费里克斯的脚步开始踉跄起来,但他并没有退下,而是咬着牙坚持,父亲看着他死不悔改的儿子终于动了真气,手下也不再留情,我只看到他一推一扫,费里克斯就被掀翻在地,父亲一脚踩了上去,牙齿也抵在了他的喉咙处。我打了个寒战,几乎不敢再看。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阵疾风,一个黑影矫健地从我的头顶跃过,冲向正在痛下杀手的父亲,久经杀场的父亲立刻察觉,马上放开费里克斯,向旁边一闪,那个黑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因为冲力太大,他足足又向前滑了四、五米才停下,然后转过身来,慢慢露出他的脸。当看清挑战者的面孔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是夕晖。我急忙回头去看落日,她也是一幅吃惊又早知如此的样子,焦急又担心地关注着场上局势的发展。可是,她是希望那一方获胜呢?如果问我的话,我是一定希望父亲获胜的,他在我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最伟大的力量的象征,这样的父亲是不会被任何人打败的,但夕晖是落日血脉相连的哥哥,我又不希望她因为失去哥哥而伤心。
时间就在我的转念间转瞬即逝,因为夕晖的参战,费里克斯得以喘息,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毕竟他刚才与死神近在咫尺,现在能站起来已经算不错了。但他并没有后退,而是再次毫不迟疑地冲了上去,与夕晖并肩作战,勇猛之极,好像有什么在背后支持着他一样。夕晖的步伐比费里克斯稳健的多,神色也很沉静,与父亲面对面地对峙时,脸上带着一丝与他年纪不相称的稳重,要知道他与落日一般大,却要比费里克斯小上好几个月呢。父亲也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夕晖,刚才的暴怒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王者的稳重与冷静,他霸气而傲慢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像是在评估他们的实力。然后,他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一起,霎那间尘土翻滚,日月失色,我们最强壮雄伟的国王和他两个最出色的儿子之间的战斗,让草原上的所有生灵都惊慌失措,奔走躲避。再次分开时,胜负已分,父亲毫无意外地取得了胜利,他的两个儿子则满身尘土与划伤,狼狈不堪。
他们在相隔几步远的地方默默地对视,双方之间只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被巨大压力压得窒息的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整天,夕晖虽败却毫无畏惧地与父亲对视,眼中闪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在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父亲,是的,他在那一瞬间已经变成了父亲。事情平息了吗?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但落日的神色依然悲伤,为什么要悲伤呢?父亲还是那个威严高大的父亲,夕晖他们也只是受了些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呢?我悻悻地回到母亲身边,带着疑问睡去,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我是被夕晖和费里克斯的吼声惊醒的,他们的吼声里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不舍与依恋,他们怎么了?我抬起头来寻找,却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他们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了,一直走,走出了我的视线。他们要去哪里?我向前跑了几步,困惑地抬头看着落日,落日伤心地看着自己哥哥的身影,没有给我答案。我又看向远方,他们已经走的看不到了,远处只有漫长的,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地平线。从没经历过离别的我忽然有种隐隐的悲伤,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