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回家,却永远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唇边有咸咸的味道在蔓延,安柒吸了吸鼻子,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湿透了眼眶。她只是觉得难过,这样的悲伤,让她忽然的脆弱起来。她一直都觉得迷惘,不知道该如何走未来的路。
“你哭了?”
温柔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安柒微微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眼前出现的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修长如玉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奇异的是,她却并不想逃。指尖上沾了一滴泪珠,他好奇地放到嘴边尝了尝,咸咸的味道,却尝出一股淡淡的悲伤。
“别哭。”
他轻轻地开口,宛如呢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浑厚有力的胸膛传来节奏的跳动,却让她觉得温暖。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安柒顺从地依靠在对方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安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一次如此淋漓尽致地宣泄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悲伤,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一丝隐瞒地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哪怕她知道这样温暖的依靠,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短暂,她也想要这样仿佛找到依靠般一样,肆意地痛哭一次。
男子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惜,任由少女的泪水在洁白的衣襟上蔓延。她遭遇了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为何会这样失态?甚至,都不再排斥他,哭得像个孩子。柳之陌心中浮现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无声地给予安抚。直到怀中的少女从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的哽咽,才轻抚着她的秀发,揉了揉,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安慰。
“乖,别哭啦!我在这里呢!”
听着柳之陌蹩脚尴尬的话语,安柒忽然扑哧一声笑了,从他怀里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对着他道:“谢谢你啊,我没事儿了。”
刚刚还想着要换他一个人情,却偏偏让他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不过这一来,却仿佛让她把对柳之陌的警戒和隔膜消失掉了。这个人,也不是真的那么恶劣的吧。只是,他喜欢捉弄她,才让她不得不总是对他退避三舍。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别动!”柳之陌忽然出声,安柒愣了一愣,只见他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有些发白磨损的旧帕子,忽然伸出手擦拭着她被泪水打湿的面颊。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安柒迅速地抢过,低声道:“我自己来。”
这手帕似乎是放的太久了,洗的也有些发白,擦在脸上的感觉并不舒服。安柒正在疑惑,堂堂世子爷,怎么会随身携带这样的手帕,看起来真不符合他的身份。却在低头看到那张手帕的时候,愣住了。
这、这是——
手帕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只奇奇怪怪的的动物,下面还有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单看针脚,就知道这是一幅上不了台面的绣品。然而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让安柒震撼的是,那手帕上面的东西她十分熟悉,因为这根本就是曾经就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六年前,美人娘教她针线的时候,她一时好玩就绣了一个前世很喜欢的动物形象,那下面歪歪扭扭的字符,是那个动物的英文名字——pandadog。绣好了之后她觉得太丑,就随手丢掉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而现在,它出现在这里,被一个男人细心保存了六年,这又代表了什么?
“你的手帕,哪里来的?”安柒哑着嗓子开口,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凌厉的剑眉,深邃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记忆中的小破孩,除了一双桃花眼让人记忆深刻,她却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可是,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相似。
“这个吗?”柳之陌微微一笑,看着安柒有些凝重的神色,眼底划过一丝流光。
“我不太记得了,好像它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是我却忘记了它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上面的图案很特别,有些怪异。不过很奇怪的,我却并不讨厌,也不想把它扔掉。所以就一直随身带着了。怎么,你也觉得它很特别吗?”
不记得了?想到上次的纸飞机,他也说不知道哪里来的,偶然记住了而已。可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偶然?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刻,可是看柳之陌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在撒谎。如果他真的是小六,为什么看到了自己却没有一点感觉?好像失忆了一样,再也记不得当年的那个人……
“你真的是恭王府世子?恭王妃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冒昧,安柒却也冒着惹怒柳之陌的可能开口询问,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之陌和小六,到底有什么关系!
果然,听到安柒这样无礼的问题,柳之陌微微皱起了眉头,身上也散发出来一股强硬冷漠的气息。他冷冷地看着安柒,凝声道:“本世子的身份若是有假,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皇室血脉不容混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对不起,那,你知道西门镇吗?破庙,甘蔗?”试探地开口,安柒不死心。
柳之陌听到她的话,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仿佛不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似的,一开始两人之间的温馨气氛消失不见,他又变成了那个冷漠邪肆的模样。不过却也没有发怒,只是生硬道:“本世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间不早了,本世子要去巡逻了。”
说着,抢过那块手帕转身便要离开。安柒急了,急忙起身拉住他的袖子。
“等一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随便怀疑你的身份,只是,你很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以为你是他,所以才出言不逊。柳之陌,你别走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