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柳之陌回过头,看着一脸哀求模样的安柒,脸上的神色缓了缓。
“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这块手帕是我的,你相信吗?”倔强的拉着柳之陌的衣袖不放,安柒咬咬牙,终是开了口。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试探一下柳之陌的身份。
“这手帕是我六年前绣的,上面的动物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谁也不会认识。这里的字母是这个动物的名字,当初我绣好了这块帕子就随手扔掉了。我也很想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在六年后,会出现在你的手里?你是从哪里得到了它,甚至还一直贴身保存着?”
柳之陌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说这是你绣的,你怎么证明?既然你说这上面的图案谁也不认识,那同样的也没人能够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的想法。小柒,你今天又来到这里,用眼泪来引诱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
“好了,女人,本世子对你的确是有一点好感。不过,还没有到允许你为所欲为的地步。你这样拙劣的伎俩,本世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凭你的身份,还进不了恭王府的门。今天就算了,本世子会把一切都忘掉的。”
“不是那样的!你——喂!”
气急败坏地看着柳之陌头也不回的身影,他怎么会这样想?她就没有感觉到她哪里在引诱他了,狠狠地跺了跺脚,安柒愤愤地坐在树荫旁咬牙切齿。等到冷静下来,安柒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柳之陌为什么要那么匆忙地打断她的话?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给她加上一个故意引诱的罪名,仿佛是故意不让她说出心里的话一样?
越想就越是可疑,以前的柳之陌如果看到她示弱,绝对会邪邪的调笑自己一番,可是这一次却很是冷硬的,甚至有点生气的模样。再加上他身上所有的种种,纸飞机,手帕,安柒几乎已经在心里确定,柳之陌就是当年的小六!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说自己不记得,或许,他是真的已经忘记了。或许,一切都不过是借口。有些事情稍微想一想便清楚了,如果柳之陌是世子,那么当年乞丐堆里面的小六,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梦魇。不管他的否认到底是为了什么,安柒只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了。只要确定了柳之陌的身份,侯府就再也没有了能够约束她的东西。哪怕他不再记得自己,不再承认自己。她总算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和重担,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里,安柒便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她知道,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她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如今只要解开了那个结,她才会有真正的自由。
不可能一直追着柳之陌问,更何况,他也不见得会再理自己。安柒想了想,这件事情她自己没有势力,不太可能查得到。唯一记得的便是小六的右边屁股上面有一颗长得像月牙的红痣,这还是当年美人娘偷偷告诉她的。本来是一颗圆圆的痣,却因为他去偷东西被狗给咬伤了皮肉,所以才变成了月牙形。为此她还笑了好半天,现在想来却心酸酸的。她总不可能去偷看柳之陌洗澡吧,柳之陌虽然在宫中巡逻,却不会在宫中过夜的,到了晚上就会回府。除非,她能够找到一个武功高手,让那人偷偷地潜入恭王府。嗯,偷看柳之陌的屁股。
这个人,到底该找谁呢?安柒左思右想,她不可能去找曦君,也不能够让月华和月影知道了通风报信,唯一熟悉一点的路遥变成了路人。想来想去,竟是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
挫败地叹了口气,算了,慢慢来吧。现在她已经有七分的把握认为柳之陌就是小六,只差这最后的确认了。确认了以后,就做这最熟悉的陌生人吧。不再过问以前的事情,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只要知道对方都活的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是时候,向过去道别了!
想通了,便觉得晴空万里,鸟语花香,竟是无限美好。安柒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阳光的味道如此醉人,脸上也绽放了一个绚烂夺目的笑容。背负了愧疚和责任的日子,因为难以释怀,她过了整整六年,从来没有开心地生活过一天。可是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要委屈自己,压抑自己,她要开开心心的度过未来的人生。好好的活下去,找到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终生,倾心相许的男子,在这个世界,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有了梦想,便再也不会觉得绝望。在这之前,她会想办法离开这皇宫,远离所有的纷争。
将信收好放到怀中,安柒起身离开了此处。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不久,浓密的树林里这才走出一个人影。若是安柒看到了,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已经负气离开的柳之陌!柳之陌深深地凝望着安柒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而复杂。他的手中,正好拿着那块老旧的手帕,细细地摩挲了几下,这才小心地放进了贴身的怀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过去了几天,安柒每天的事情不多,曦君处理政事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在绿水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月华便会向她禀告。等到曦君下了朝,她的工作才正式开始。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陪着曦君用膳,看书,添茶磨墨,充当人肉背景。这几日曦君似乎很忙,甚至都没有时间跟她多说几句话。她也乐得如此,一旦曦君闲下来,受苦的便是她了。不过,依旧逃不过的是曦君的“毛手毛脚”,要是以前他肯定不顾自己的意愿随意轻薄自己。可是最近似乎变了很多,只要她表现出一丝拒绝,曦君便不会为难她。哪怕是她故意甩他的脸面,他都不以为意。还总是拿一种温柔而深情的眼光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