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惊羽不由浑身戾气加重,透过独孤玄的肩膀,直直望向对面的潘红。
“你……”急急收刀后刚想询问的潘红顿时浑身打了个颤儿,没来由得觉得那个被挡住的少女眸中的阴寒彷佛穿透过自己的灵魂,连血液都冰冻了起来。
瞬间而来的压迫感竟让她不自觉得后退了几步。
独孤玄自然感觉到了惊羽身上的僵硬,立时伸手勾住惊羽的脑袋,深深按在了自己胸前,柔柔安抚:“我没事,别担心。”
温温的声音与有力的心跳传入惊羽的耳朵,她这才恢复了真实感,慢慢敛起了杀气,紧紧揪住了独孤玄的衣角,恨恨得只有一句:“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独孤玄嘴角咧了开来。这句话里头蕴藏的情感,他自然读得懂。
此刻的他,心内是无限欣喜的。
他一直羡慕并嫉妒巫家能得惊羽那般纯粹的爱,他一直觉得自己在惊羽心中始终及不上巫家。可是,刚刚的情形,竟似极了当日东启宗人府外惊心的一幕。是不是说,其实在惊羽心中,自己是能与巫家相提并论的存在?
独孤玄凑近惊羽耳朵,轻道:“自然。命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惊羽,我们成亲吧。”
惊羽蓦然抬头,正对上独孤玄笑得有些局促的容颜,不掺杂一丝玩笑,却夹杂着些许不安与期盼。
她没忘记,他是北临太子,是她的仇人,他们之间的爱情,得不到祝福,也不可能希冀永久。不说他太子的身份不可能跟她这个被逐孤女有所姻缘,就算是这片刻的宁静,也是偷来的。成亲?多么遥远而不可能的一个词,独孤玄,却是提了出来。
心思千回百转之间,惊羽突然笑了起来,也好,既然要做梦,那就把这个梦圆满了。
“好。”她的脸上仿佛昙花盛开,美丽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温情的场景向来容易遭人嫉恨,尤其是现场还有一个对独孤玄落花有意的潘姓任性少女。
“你让开!”潘红对自己之前竟被惊羽的气势吓到而失态极是恼怒,此时又被两人视若无睹,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朝向独孤玄的语气自是不善。
颜书生亦是刚刚回过神来,气愤得又欲上前说理,却被独孤玄长臂一挡,止住去势。
独孤玄转过身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所谓因祸得福,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少女横空出现,竟让自己跟惊羽有了成亲的机会,他心情好得不打算计较这少女的蛮横与无礼。
“我答应成亲。”独孤玄盈盈开口,没有半分犹豫。倒是让在场的潘姓少女跟颜书生傻了眼。
明明之前还掷地有声得说不会另娶,明明刚刚跟自己的未婚妻还那般甜蜜,怎地一下子说变就变了?
潘红倒是恢复得极快,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跟我回去,今晚我们就举办婚礼。”时日一多,自然变数就多。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成亲之事,自是愈快愈好。潘大小姐打的便是这番主意。
显然,独孤玄对这个决定亦是很满意。他使劲点头:“好!小姐心思甚合我意。”
潘红立刻叫人回去通报准备,既然正主儿答应了成亲,她自然没必要再为难惊羽了。
所以人,都觉得这事很圆满,除了一旁从木然到跳脚的颜书生。
“公子,你怎能答应与旁人成亲?你如此行为将置巫姑娘于何地?你这般无情无义,实在是为人所不齿……”书生愤慨非常,就差指着独孤玄鼻子大骂了。
独孤玄没理会书生,从始至终,他就只答应了成亲,什么时候说要与那潘红成亲了?所以,颜书生的指责完全没有道理。
况且,就算他要跟人成亲,又与他颜墨有什么关系?
从头到尾,他在乎的只有一个人而已。转眼,他只灼灼看向惊羽:“你没什么要问的?”
惊羽轻笑一声:“花他们的钱,办我们的婚礼,有什么需要问的?”
独孤玄笑得更加欢畅。他的心思,果然只有惊羽能懂啊。
这话自然被在一旁唠叨不休的颜书生听到,顿时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成了风中一樽雕像。
今夜的太守府格外热闹。
红漆门外的两樽石狮子,亦被屋梁上的大红灯笼照了个通透,沾染上了喜庆的色彩。
太守大人笑得一脸褶子,正在门前欢快得迎着来宾。
而与此同时,太守府后院的柴房内,今日的准新娘潘红少女却被人卸了嫁娘衣裳,只着了里衣,狼狈之极得被捆在了这里。
“你识相的就快点放了我,本小姐还会饶你一命。”潘红恶狠狠得瞪着眼前白衣的女子慢条斯理得着起了本来属于她的嫁衣。虽是被制,但向来的小姐脾气依旧不改。
“潘小姐,求人可不是这么求的。”惊羽系好嫁衣,转过头来,笑盈盈得望着口出诳语的潘红,“饶我一命?潘小姐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本对我指手画脚?”
“你不要得意!本小姐只不过是一时大意,才会中了你的招。但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本小姐的地盘,只要我喊一声,你绝对逃不了!”潘红犹不死心,气势不减。
惊羽抱臂,俯瞰潘红:“那么,你就叫啊。我在这儿等着。”虽是嘴角微微勾起,眸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潘红暗暗心惊。明明只是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女,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偏偏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压力与气魄,慑人得紧。
“对了,我还有一笔账没跟你清算呢。现在,便一起结了吧。”惊羽歪了歪脑袋,顺手捡起一根细枝,横空挥了几下,发出“呼呼”的肃杀之音,“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拿刀砍人啊?其实,你砍谁都不关我的事。但你的刀,却差点砍了我的男人。我有个坏癖,我的东西,向来不喜欢别人来打主意。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