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心有灵犀,却听独孤玄沉声坚定答道:“除了母妃,我只有你。天下于我,不过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生活的场所。”
惊羽愣了一会儿,第一次开心笑了。
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她的眸中晶晶闪亮。
“我答应了父皇,他还在世一天,我便不能杀独孤义,不能杀皇后。惊羽,怕是又要让你等我些许日子,这条性命才能还给你了。”
许久后,才听惊羽轻轻答了声:“嗯。”
是了,他们之间的纠缠,至死方休。
待到那一日,我便陪你一起下碧落。
“惊羽,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想在死之前陪你到外面走走。”
“嗯。”
北临某个小镇上,今日里来了一行男女,很是惹人注目。
男的俊,女的俏,就算那个看上去有些婴儿肥的少年笑起来,也是漂亮得不像话。
这一行,便是从北临皇城出来的独孤玄、惊羽以及战爱闲。
“小二哥,把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端上来。”某酒楼里,战少年兴高采烈得高呼一声。
惊羽睨一眼他以及那个又鼓了好几倍的小包袱,实在是连鄙视的力气都省了。
一直知道战少年很无耻,但无耻到这个程度的人,纵观自己两世,惊羽也是头一回碰到。她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拜访一下战少年的爹妈,那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够教育出来的活宝啊。
话说,那日,独孤玄与惊羽决定离开北临皇城后,当夜便收拾了点行李,溜了出来。
月黑风高夜,本是万籁俱静、万物休息之时,偏偏竟在王府房顶上遇上了另一个“蚂蚁搬家”的人物,那便是战爱闲其人。
战少年看到他俩,只惊愕了几秒钟,然后恢复笑眯眯:“媳妇,我们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小爷我本来是想要来无影去无踪的,既然你们执意要送我,那我便不客气了。”
惊羽两人顿时就抽了。看他背上那个鼓鼓的行囊,再瞧他鬼鬼祟祟的行径,也能猜到他做了什么好事!
这小子,不知道是在皇宫装了多少宝贝,此时正准备趁没人发现,开溜呢!
本来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般人见事情被识破,也不好意思再在事主面前出现。
但战少年又岂是一般人,偏偏以当日惊羽欠他一媳妇的欠条作为借口,稳稳得跟定了两人,一路上当起了小尾巴以及超级电灯泡。
独孤玄见怎样都摆脱不了他,便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有人自愿见证他与惊羽的爱情之路,他又有什么介意的。
于是,这一行奇怪的组合便上路了。
“你们听说没,太子失徳,遭到陛下圈禁了呢。”
“皇榜都贴出来了,现在的太子是三皇子。据说这位三皇子前不久刚回国。你们说,这太子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落得这么个下场?”
酒楼茶馆向来是消息灵便的场所,日前北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自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谈资。
此时,惊羽一桌周遭都在热烈得讨论着这件事。
“据说,陛下正式赐婚了。柳大小姐,成了新任太子爷的未婚妻,择日成婚呢。”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喝着茶的惊羽喷了。
她嘴角抽搐得望着眼前某个正主太子爷:“赐婚?”这男人跟男人,虽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让帝王赐婚,也太高调了吧?
“都是柳水仙搞的吧,我不在京,他总要有借口,待在太子府,替我处理事务。而且,老爷子不知道他是男人。”独孤玄笑得懒意洋洋,早就恢复了放浪佳公子的模样,没了那夜的无措,“来,张口。”他顺手从战爱闲的包袱里取出一包荔枝,剥开喂到惊羽嘴边。
惊羽轻笑一声。这人,还是这种懒懒的模样,最能体现他妖孽的气质。深沉跟忧郁跟他真真不适合。
张嘴,就咬下一口。
甜到心里。
人生得意须尽欢。那便允许她在这一刻什么都不考虑,只想着与眼前的男人过一段平和的日子吧。
独孤玄眼里满是宠溺,把剩下的半个荔枝扔进了自己嘴里。
“呦,酸死了。”旁边传来战少年阴阳怪气的声音,“拿小爷我的零嘴做好人,真不羞!”
独孤玄斜眼瞧他:“拿大爷我家的宝贝出去换银子,你倒是高尚。”
一句话,就让战少年无语凝噎。
所以说,恢复正常的独孤玄,其厚脸皮程度,该是不下于战少年的。
惊羽在一旁笑得眉眼儿弯弯,这种戏码,一路上经常发生,确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咚,咚——”正谈笑间,突听外头传来铜锣声以及官兵喊话:“闲人规避!”
靠窗的惊羽探出头去,只看了一眼,不禁苦笑连连。原来不管到了哪里,有些东西,即使自己想忘,也总会有人提醒你记起来。
独孤玄随着惊羽的目光瞥了去,不由皱了皱眉:“这样都能撞上,真是孽缘啊。”
惊羽收回目光,抿了口茶:“东启来使,太子爷不在,行吗?”
下面的,正是东启的车队。队伍前头旗帜上大大一个“东”字,很是高调得渲染了这一行华丽车队的身份,惊羽想装不知道都难。
独孤玄撇撇嘴,懒懒道:“太子爷也不是要亲见东启来使不可。况且太子爷得了麻疹,不能见风,窝在太子府休养呢。”
惊羽嘴角抽搐一下,麻疹?这人不好端端得坐在自己面前吗?扯谎扯得比珍珠还要真啊!
“娘子大人啊,你不会抛了为夫,跟那块冷冰跑了吧?”独孤玄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得望惊羽,“为夫可是费尽心思,不想让你碰上他呢。”
冷冰,自然是指傅冰。
那车队前头,一身黑衣,面色冰冷的领头人正是东启傅冰。
本来心情有些阴郁的惊羽被独孤玄委屈的表情一下子给逗乐了,转向战爱闲:“战小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家酒楼的茶有点什么怪味?”
战爱闲喝口茶,砸吧下嘴,一本正经道:“恩,酸味,真浓啊。”眸中的笑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