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是哪个王爷居然闯进冷宫?
回头,正瞧见那负手走近的青衣男子狭长的丹凤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竟是五王爷拓跋云霁!
惊羽立时想起来了,难怪觉得这女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居然是当日被自己撞见过的与拓跋云霁后园假山后偷情的女子!
这女人,不是皇帝的宠妃,是冷宫里的女人吗?
惊羽心里突然一个激灵。她记得,这女人叫……秀宁!秀宁……宁妃?
只见那女人已经迎了拓跋云霁上去,撒起娇来:“王爷,您可来了,赶紧带秀宁出去吧。这鬼地方真是住不得人。”
见拓跋云霁不说话,那叫秀宁的女人赶紧双手攀上他的胳膊,有点惶恐:“王爷,这回秀宁完全照你的意思去做的,才使他巫家……皇宫已经容不下我了,您可不能不管我。”
惊羽听到这里,心里蓦然一寒。
拓跋云霁这才扬起那惯常的温和声线道:“自然。本王怎可能扔下你不管?”
那女人立时笑靥如花,伏在了拓跋云霁的胸口:“我就知道王爷心里是有我的……”
拓跋云霁眼睛越眯越细:“秀宁,你真的愿意为本王做所有事?”
女人迷蒙得抬起眼,眸子里尽是迷恋:“当然……”
“既如此,你就为本王做了最后一件事吧。”拓跋云霁魅惑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突的,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绫,就往女人的脖子上缠绕去,双手紧紧向两边拉去。
女人被扯得双脚离地,开始挣扎起来。
她本还沉浸在爱河中,一时间的变故让她反应不过来,双手扯上脖子上的白绫,脸色憋得通红,眸中尽是震惊,断断续续得喊道:“王……爷……”概是从未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会那般狠心对待自己,或是想要求饶,又或是想要知道原因。
男人的手劲终是极其大的,女人终是未能挣脱开。只几秒的功夫,她的双手便耷拉了下来,满身的活气儿散尽。脸面瞬间灰淡了下来,只一双眼睛还死死瞪着面前的拓跋云霁——死不瞑目。
惊羽心内越来越冷,终是明白过来拓跋云霁刚出现时眸中寒光的意义。这男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人灭口了!
惊羽冷着眸,看着拓跋云霁阴着脸,走远去了。
她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更天生与“善良”无缘。对着那样一个陷害过巫家的女人,她更加没有心思去救下。
但她现在猛然间意识到,这女人死了,那巫吟风的罪名岂不就是死无对证了?
想得太入神,以至于身后的人走到了距自己一米处,惊羽才发觉。
她猛然间回身,常年训练出来的危险意识让她不经思考就出了手。来人也不弱,一把抓住她的腕子,低喊一声:“是我。”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疲倦。
惊羽愕然抬头,来人正是闻人瑾书。眉眼还是那个妖孽般的眉眼,此时却是紧紧得蹙着。
“都看到了吧?”闻人瑾书放开她的手,意味深长得问道。
惊羽深深得看了看他,倒是让闻人瑾书心里开始发毛了。
“你是想让我看到什么?知道对付巫家的凶手是谁,还是想告诉我这个人,我是惹不起的,乖乖得待在一旁看着便好?”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巫吟风着了道儿,只能说他心眼儿没那人多。”闻人瑾书突然自嘲般得笑了起来,“你当真以为凭那人一人之力便能在这宫中一手遮天、玩弄人与股掌之中?”
听罢,惊羽的心又凉了几截儿。她抿了抿唇,认真问道:“闻人,你上次说过,你让我归魂于巫小三身上,是为了不让某人伤心。所以,现在你还是那样的想法,对吗?”
闻人瑾书的眸子突然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烁了起来。惊羽似乎在里头看到了一丝痛意。然后,只听闻人瑾书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道:“其实,得不到的东西,倒不如毁了的好……”
惊羽不知道是怎样漂移到承乾宫的。只知道,自闻人瑾书说完那话后,噬骨的冷意就侵袭了她的身子。她本以为,至少宫里有个闻人瑾书可以信任。冲着巫吟风,他也不会不管巫家。
可是……
惊羽不是傻瓜,自然懂得闻人瑾书话中的意味,甚至突然有些想明白巫吟风事件中可能包含怎样的内幕。
承乾宫前面园子的拱形门口,一个紫袍的男人负手立着。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他周身洒下一圈淡黄的光晕——威严不可侵犯。
惊羽望着独孤玄少有的没有带笑的侧脸,很是了然,这是个具有王者气概的男人。隐忍与坚韧并存,霸道与睿智共生,他是天生的上位者。即使以质子之身在他国,他也能完全掌控主导权。
而这类人,还有个突出的特点,那就是残酷、无情!
惊羽突然有些讽笑,她曾当自己与他是一类人,现在才发现其中本质的区别。她充其量,就是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可以毫不考虑整个世界的安危,但她却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些人。前世便是如此天真,最后才会被亲姐害死、不得善终。今世,她本以为从此便是心无牵挂,偏偏又为巫家绊住了手脚。她想,若是巫家对她差一点儿,没有把她当宝一样捧着,遇事没有想着让她逃生,她说不定就真跟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级别的了。
大概讽笑的声音太大,终是惊动了独孤玄。
独孤玄抬头,看着惊羽眸中毫不掩饰的讽刺,皱了皱眉,没问她去了哪儿,只道:“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他大概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第一次在她面前用了“我”字,而不是“本王”。
他只知道,这女人其实原来是那么纤弱的。一阵风吹来,他竟然会有一种她会从此随风而去的错觉。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娘亲七孔流血,倒在冰冷的北临宫殿时,他心内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