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独孤玄扫一眼四周草木皆兵的架势。
“王爷有所不知。巫吟风扰乱后宫,今陛下派奴才来问罪巫家。”桂安顿了顿,才又道,“此事与王爷无关。王爷概不会为难奴才吧?”
独孤玄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你们东启的家事,本王也不好管啊。但是……”话音一转,只见他手指一指惊羽,“那是本王的王妃,你们也要一并抓了么?”
桂安顿时愣住了:“这……”果然,这北临王爷是来找茬的吗?
巫老爹似是终于从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急急接口道:“对!承蒙圣恩,当日赐婚。巫家三女惊羽已作北临独孤姓,早与东启巫家再无瓜葛。”他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那么庆幸惊羽当日被赐婚于独孤玄!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必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这事,肯定又是什么人设计下的陷阱!
现在,巫家前途未卜,自然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惊羽咬了咬唇,巫老爹的心思,她明白。她当然不会没脑子得喊“要死一起死”之类视死如归的话语。总要留一个人在外头,把事情弄清楚,然后救人吧。
独孤玄见桂安犹豫不决,又道:“公公不必担心,本王自会找陛下说明。”
桂安这才点头,下令:“放了广清王妃。”再朝向独孤玄告辞。
一行人浩浩荡荡,押着巫怀年走了。
巫老爹没再回头看惊羽一眼。
瞬间,大厅内人散了。只惊羽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远处,独孤玄负手而立,面部遮在树荫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带我进宫。”突然,惊羽启唇。
独孤玄看她一眼:“你进宫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带我进宫。”惊羽没抬头,紧紧握了拳。
独孤玄试图再劝:“你已经避开这祸事,何必再牵扯进去?”
“带我进宫。”坚定的四个字,始终没有改变。
独孤玄一眼就看到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得应了声:“嗯。”
下了马车,惊羽抬头望这才分别不足一月的皇宫,依旧金碧辉煌,彷佛外头的一切血腥没有影响到它一点。
独孤玄在前面走,惊羽默默走在后头。突的,一道焦虑的视线从不远处胶着到惊羽身上。
惊羽转头。一个粉绿色宫装的少女正躲在宫墙后头向她招手——正是小宫女巧儿。
当日,惊羽回府,巧儿自然回到了巫梦蝶身边。
惊羽抬头看下前头的独孤玄,放缓了脚步,趁那男人不注意,一闪身,向了宫墙后头。
“小姐,您怎么进宫来了?”巧儿一把抓住惊羽,急急道,“娘娘让奴婢出宫找您,还好没走岔。她让奴婢告诉您,既然广清王爷救下您,您就跟着他走吧,离开东启。”
惊羽皱了眉:“巧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巧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昨夜里皇宫很不安顿,半夜里好一阵喧哗。今晨,就听见有人说宁贵妃昨夜遭人迷间……而大公子……”说着,她抬头看了看惊羽,“大公子被人捉奸在床。”
若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惊羽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极其狗血的情节,并且加以嘲笑。但这偏偏就发生在她那从来都被人以正直不阿所称赞的大哥身上,便叫她极其愤怒了。
这明摆着是被人陷害的。
她本以为自己应承承明帝嫁与北临、行内应之实,巫家暂时便无危险。就算押着巫吟风在宫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她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当日宫内对巫小三下毒手之人,但巫吟风身经百战又功夫了得,她以为那人必会收敛,不敢对巫吟风下手。
但她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了。她怎么忘了皇宫不仅仅是皇帝住所而已,更是金屋藏娇的地方啊!那里佳丽三千,全为皇帝老爷一人所有,怎准旁人染指?那后面的黑手只要稍稍使一把力,让巫吟风与后宫女人扯上那么一点关系,就能借帝王之手除去整个巫家了!
她自然不相信什么所谓“捉奸在床”,想来这也很好猜了,只要制造一个机会,让承明帝“亲眼所见”,便能让巫吟风坐实这个罪名。
可是,她实在猜不透,到底是谁在后面主导这一切?
惊羽打发巧儿回梦蝶身边,却没再跟上独孤玄的步伐,转身,就往了阳明殿而去。
闻人瑾书到底在干嘛?巫吟风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惊羽闯进阳明殿的时候,却未见闻人瑾书的身影。
她环视四周,才发现常被闻人瑾书拿在手中的酒葫芦摆在桌边。
她走了过去,突然发现上好的红木圆桌一边仍有酒渍留下的印迹,上书——离园。
在宫里待过一段日子的惊羽自然知道这离园在这皇宫中的地位,正是俗称的冷宫。
她皱了皱眉,难道这事跟离园里的人有关?转身,便出殿急急向了离园方向而去。
离园在整个皇宫的最后方。概是长年无人的缘故,离园四周竟是丛生各类杂草,足有半人高度,整个园子荒芜得与这金砖红瓦、锃亮辉煌的皇宫似是完全两个世界一般。这里没有人气,只阴暗潮湿,甚至掺杂着霉气。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只乌鸦掠过发出的嘶哑声。
离园里侧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惊羽赶紧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丛木中。
透过草缝,她看到一个着淡色衣裳的女人探出了头来,四下张望,眸子里满满的期待,分明在等人。
惊羽细细瞧去,这女子虽不如柳眉妩媚,也没有巫梦蝶雍容,却也是个美人。但惊羽更加肯定的是,自己不认识这人,甚至没见过她!
她又蹙起了眉,巫家事件真与这个普通女人有关?或者自己理解错了闻人瑾书留下的讯息?
就在这时,只听那女人明显压抑着却仍能听出里头的喜悦的呼道:“王爷!”
惊羽心头一跳,这声音,怎生那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