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独孤玄白日招妓那日起,他就开始不正常。
那日,他趁抱住自己的当儿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你道,把一个知自己底细的野猫儿放生在外还是栓在自己身边的好?”
惊羽惊悚回头,正看到独孤玄阴笑下露出的白森森的牙齿。她忽的就联想到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她其实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当然同意闻人瑾书的看法,自己嫁去北临,是保全巫家最好的办法。毕竟,一方面来说,承明帝还要靠她来掌握北临的动向,自然暂时不会再动巫家的脑筋。但从另一面讲,她此去也好拓宽路子,为巫家另谋生路。
但,也仅此利益关系而已。对于嫁给什么人,她倒是无所谓。虽然心里接受了巫家人,但不代表这里所有的人她都会放在心上。她本来心性就淡,再遭至亲背叛,更是对人三分淡漠七分疏远。
本想着,那独孤玄必是不甘愿,自然会使尽办法,摆脱承明帝的联姻控制。所以,她是否能去成北临,还是个未知数。
况且,她心知肚明。独孤玄,不好惹!能避则避!指不定自己过去,还未及展开任何行动,就已经被这人阴谋害到,以致连累巫家。
可就在那一日,这独孤玄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居然阴森表态还是把她作为禁脔带在身边的好。此后,便见他欢天喜地得接受这场婚事。
以至于,他有了一个新的嗜好——半夜翻墙!
这广清王府隔壁是哪家?是她巫府啊!
因此,惊羽已经连着半月在自家院子里“巧遇”到赏景以至于“迷路”的夜游神广清王爷。
开始的时候,巫府的下人们也是拿枪拿棍得喊打,以为进了贼人。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巫老爹甚至搬离了主卧,到了偏远的书房睡。他怕自己一失手,就打死这个不成气候的“准女婿”啊。
再后来,独孤玄翻墙进巫府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甚至带来了美酒与美女。生生就是将他那花花之所移到了她巫惊羽的眼皮子底下啊!
惊羽曾因睡眠质量严重下降,于是第二天只得顶着黑眼圈,见了来访的云出月与傅冰。
云出月摸着下巴,笑得贼眉鼠眼的:“晚上运动不要太激烈……”
啊呸!惊羽忍不住骂出了口。云出月那是什么眼神?这话,应该对隔壁那对翻墙运动与戏美运动抱着执着热情、乐此不疲的独孤玄去说吧!再怎么看,她都是很无辜的受害者啊!
傅冰当时就黑了脸。
正巧出门的时候就遇见了从花街流连归来的独孤玄,二话没说,提着剑又是一阵追杀。“三家胡同”里又是一次烟尘滚滚。
直接后果是,当天晚上独孤玄带着十个美女一起翻墙,坐在惊羽卧室的门前,高声谈笑戏耍。
间接后果是,第二天惊羽精神恍惚,耳旁一直“嗡嗡”作响。
谁说一个女人等于三千只鸭子,要她说,独孤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三万只鸭子!而且,这厮怎就这般精力充沛?
惊羽怎么都想不透这男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考验她忍耐的极点?
从恭厕回来的时候,惊羽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得经过独孤玄两人身边。原来傅冰平时走路就是这种感觉啊!完全目空一切啊!她还真着实体验了一把。
正自得其乐之时,惊羽突听身后传来独孤玄意味深长的叹息:“柳儿啊,你瞧,本王王妃的小屁股为何没你那么浑圆呢?”
惊羽瞬间脚下一个踉跄,无语凝噎。老天,赶紧收了这妖孽吧!
之后自然是柳眉的捂嘴轻笑。
惊羽没再管这对“奸夫**”,恨恨关了门。心想着第二天晚上,她一定不再待在巫府睡——避瘟神哪!
室外,冷清的月色下,两道犀利并志在必得的眼神灼灼向着惊羽卧室的方向,似要在那门上穿出两个洞来。
柳眉趴在独孤玄的怀中,媚色中带着抹促狭,完全看笑话的神态,轻语:“王爷,看来你的魅力大减啊!看人家三姑娘根本瞅都没瞅你一眼哪!更不要谈吃醋了!”
独孤玄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本王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见我没得到过?”明明话语如清风吹过,偏偏里头的霸气生生叫人无法忽视。
“计划进行如何?”独孤玄换了话题,已然接近唇语。眉眼间却还是一副恩宠模样得望向柳眉,外人看来,依旧含情脉脉。
柳眉也不含糊,神色妩媚,回望过去:“一切顺利。”
第二天,惊羽没有如愿避开瘟神。
因为,巫家出事了。
一大早,惊羽还想补个眠,却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然后就有丫鬟来敲门,说宫里来人传旨,老爷叫小姐赶紧去大厅。
惊羽不情愿得起身。得!这觉,是泡汤了!皇帝大老爷有吩咐,哪能不从。
到得大厅,才发现来人竟是承明帝身边最为亲信的桂安,此时竟也是肃穆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身后还跟着一队兵卫。
惊羽皱了眉。这气氛,不寻常!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巫老爹也刚到,概是与惊羽猜的一样,此时也是深蹙着眉头。
两人跪下接旨。
只听桂安锐利掠过两人一眼,这才扯着尖细的嗓子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巫家胆大妄为,长子巫吟风迷间皇妃,乱皇室血统,罪不可恕。今剥夺巫家顶上功名,巫吟风、巫怀年并巫惊羽一干人等押入宗人府,等候发落。”
晴天一个霹雳,响在惊羽耳旁。
巫吟风?迷间皇妃?
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她只见过自家大哥一面,但她完全能够肯定,巫吟风,绝对不会干出这等事来!
她抬头看自家老爹,面色已然煞白。
桂安往后挥了挥手:“抓起来!”
兵卫上前来,正待押住惊羽。却听门外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慢着!”
惊羽抬眼,正对上踱着方步走进来、一脸惊诧样的独孤玄。
“广清王爷。”桂安恭敬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