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环顾四周一圈,猛地恍悟过来:貌似她说的清平斋就是这间阁楼啊!貌似现在这清平斋的主人现在就是自己啊!
她顿时黑线三条挂上额头:虽然她排行第三不错,可是她不是真的小三啊!
大婶见惊羽毫无反应,立刻怒目圆瞪:“喂,说你呢,见了我们太子妃还不下跪?”
惊羽面无表情得躺回去:她又不是真的跟拓跋元昊有什么关系,何必去跟他的后宫扯上关系?何况是个还没上位的太子妃!
大婶怒了,就要上前来扯惊羽。
只听身后一个略显高傲的声音响起:“花嬷嬷,不得对主子无礼。”
惊羽斜眼一瞧:呦,又是一个熟人啊!这不是当年被云出月戏耍过的洛梅大小姐么?
洛梅端紧架子,搭着嬷嬷的手往里走了几步,摆出当家主母心胸宽广的模样:“妹妹有孕在身,不便起身就算了。”说这话时,愣是没看惊羽一眼。
惊羽好笑得看她:原来一个人演戏也能演得这么投入啊?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洛梅迅速扫眼屋子,默默得与自己的太子妃寝宫作了对比: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粉色的花枝,据说是殿下亲自摆的,只为了这个女人有个好心情;床前悬挂着一颗琉璃之眼,那是产自深海的夜明珠,百年才能孕育一颗,整个东启皇宫也不过三颗,殿下却拿来为这女人照明;桌上还摆着药盅,那黑乎乎的汤汁还在嘶嘶冒着热气,据说太子万金之躯却每天都会亲自为这女人下厨房熬药……
一样一样物什,都冲击着洛梅的视觉与思想,她咬牙一一忍住,直到看到摊在床上的那件正红宫装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尖利着嗓子喊了起来:“正红?你这个贱人怎么配穿正红?”气急攻心,也顾不上什么装腔作势了,直直逼视惊羽。
惊羽很无奈:她当然知道在宫中穿正红就意味着入主。但是这并不是她的意思,也不知拓跋元昊脑子是不是进了一群驴,居然命人给她送了正红装来!她其实也很纳闷呢。
抬眼,却见洛梅神色突然古怪起来。
半晌,洛梅才恨恨眯眼道:“原来是你!你居然还敢回来?”
惊羽愕然:这洛梅也当真好眼力,当年只以男装见过一次,这人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殊不知,当年洛梅被云出月奚落戏耍后,曾将惊羽的画像挂在屋里研究了许久,更是用箭刺了不知多少回。她一向自负美貌,惊羽是第一个被人拿来跟她比美的。
因此,就算惊羽换回女装,就算两人只一面之缘,洛梅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洛梅这回心倒是定了不少,毕竟她认为惊羽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了。
她优雅得坐了下来,一如既往得抬高她的下颚,以示身份的高贵:“本小姐当是哪里来的贱女人,惑了太子的眼。原来是你这个罪臣之女!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配拥有皇室血脉,就算太子再坚持,陛下也不会允许!”
惊羽内心里默默腹诽:一番义正言辞,乍听上去确实合理。可是,问题是,她肚里的这只貌似跟东启没什么关系吧?
洛梅见惊羽还是没反应,强压下怒气,又道:“你只要乖乖的,不惹事,本小姐也不是不能容你。本小姐将会母仪天下,你这么个小妖精,我还不会放在眼里。”
惊羽点头:终于说到重点了,来给她下马威了?说完就可以闪了吧,大中午的,一大群人挤在她周围,真是看着都觉得热啊。
而且,这个深宫争宠戏码,一点都没什么意思。这位骄傲的大小姐连吃醋的对象都搞错了吧。
哪料惊羽这个略带瞌睡的点头在洛梅眼里就解读成了敷衍、毫无诚意与不屑一顾,虽然惊羽确实有这个意思。
但这对本来就是来找茬的洛梅来说,无疑就是挑衅她的权威。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巫惊羽,你当真以为有太子作靠山就了不得么?本小姐今天就让你懂得什么叫做尊卑有别!来人,杖责!”
水壶花嬷嬷得令,从身后拿出一根木杖;另外两个大丫鬟几步上前、左右钳制住惊羽。
嬷嬷不怀好意得盯着惊羽的肚子,一顿杖打下来,不要说肚里的孩子,怕是半条命也是要去了。
惊羽冷眼:原来是冲着宝宝来的!当真是计划周详么?连长杖都一块儿带来了!以不敬之罪责罚,这杖责没个尺度衡量,孩子因此没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么?
眼见那花嬷嬷高举杖过顶,就要狠狠砸上惊羽的肚子,千钧一发之际,却见惊羽猛地向后仰倒,藤椅整个儿翻了过来,两丫鬟不及防,均向前倾倒。
只听“啪”一声,木杖砸在了藤椅底部——上好藤椅顿时裂开了长缝——可见持杖人下手毫不留情。
惊羽眸中寒光一闪,趁众人惊愣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向了坐在一旁的洛梅,左手护腹,右手紧紧卡住洛梅的细颈。
纤弱孕妇顿时化身为洪水猛兽,屋里的境况一下子颠倒过来。
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惊羽冷声道:“我本不想与你纠缠,你却存心要动我的孩子?”
洛梅只觉喉间窒息难耐,下意识得就要脱离那掌控,却在眼睛对上惊羽阴狠的目光时,肝胆俱是一颤,吓得不敢动弹。
“不说我早已跟东启毫无干系,就算我今日当真怀了你们太子爷的种,当真要入主后宫,你又能耐我何?”惊羽眯了眯眼,“你不该妄想动我的孩子的!你,着实不该有这个念头!”
洛梅想要尖叫,却发觉那施在自己颈间的力气越来越大,彷佛那人不扭断自己的脖子不罢休。
洛梅惶恐之极:她知道的,这女人是绝对会下得了手的。那双冰冷彻骨的眸子,没有一丝慈悲、没有一点怜悯,有的,只是经历过腥风血雨后的杀伐。
她想求救,却发现自己只能像待宰的小鸡般发出“呜呜”的低鸣,呼吸越来越困难,脑中一阵一阵的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