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贵妃不愿意看见哀家？还不愿意抬头么？”
太后既然这么说了，朵湛无法，只好抬头看向她。
再次见到太后，朵湛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她了。只见太后看上去四十多岁，身穿九凤锦袍，衣服雍容华贵的样子，面相还算慈祥端庄，但是微眯的眼眸里隐藏着稍纵即逝的杀机，没有被朵湛错过。
哎，就知道，又是一个找茬的。
“你们应该都知道，皇儿于皇后是在十年前大婚的，之后每年都有选秀女，今年刚好是第十年。皇儿一向专心于朝政，后宫里也只有一名公主，哀家希望你们的到来，能为皇儿多添些公主皇子，那样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是，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是，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是，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十个怀春的少女脸上浮起了红晕，怯怯地低下了头。
太后见一众少女这样的表情，心里有了底，微笑了起来。朵湛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亲切，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般，只是，这张带着亲切微笑的脸，一旦转向朵湛的话，马上就会显出赤果果的威胁感。
“今天找来贵妃，是哀家有事委托。”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露出假惺惺的笑容，“眼前着十个秀女，哀家看着个个都好，个个都像留下。”
切，装模作样，既然这样你把她们全都留下不就好了？延陵夜不在，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
“但是，哀家却不能越俎代庖，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太后话锋一转，对着低下的十多个秀女说话，视线却是直直射向朵湛，“虽说是替皇儿选妃，但是哀家却不知道皇儿的喜好，所以特意请来贵妃，贵妃一向熟知皇儿的一切，由贵妃代替皇儿选妃，哀家觉得是再适合不过的。贵妃，你说是么？”
朵湛呆了半秒，然后回答。
“自然，母后所言极是。”
这下子，愣住的人变成了太后。
原本预计朵湛就算明着不说，也会暗着推诿，谁知道朵湛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既然贵妃答应了，那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脸色不变，微笑着问道，“不知贵妃怎样替皇儿选妃呢？”
说着，那十个少女也转过头来，满眼期待却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朵湛。
哼，怎么选，就算选出来了，你的一句话还不是能推翻一切。
不过既然你要玩，我岂有不奉陪之礼。
暂时，就暗着你编排好的戏份进行下去吧。
“回母后，能够成为皇上的妃子，无论在才貌还是才情，还有人品上，都自然要在人之上。”
“臣妾蒙幸，被皇上册为贵妃，实在是愧不敢当，一个人伺候皇上也有些吃力，实在是希望有多一些姐妹加入，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的，皇上也好享受膝下承欢之乐。”
听了朵湛的话，十个少女脸上写满了憧憬，是啊，要是自己能够替皇上身下一儿半女的，那往后的荣华富贵可就享受不尽了。
“那哀家就拭目以待，看贵妃如何替皇儿挑选妃子了。”
太后的声音极冷，嘴角分明带着一丝耻笑，不过是一届奴婢，却在金殿上口出狂言，等下看你怎么出丑。
如今，只有见招拆招，硬着头皮上。
“臣妾得到母后的旨意，在来的路上也稍微考虑了一下，既然母后将选妃的最终决定权利交给了臣妾，那臣妾也就不多推让了。”
朵湛在心里冷笑，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缓缓地走到十个少女面前，装出一副军官打量小兵的样子，表情严肃，收起脸上的笑容，在她们面前站定，犀利的眼光扫来扫去，直令到她们害怕得抬不起头来。
“你们要知道，以色伺君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若是皇上见了你们，让他觉得惊艳，这只是说明你们的外贸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而已，要想获得皇上的欢心，获宠长期不衰的话，靠的还是这里——”说完，朵湛伸出纤纤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皇上学术五车，饱读诗书，又精于兵道，学问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下面我就考考你们，看你们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
朵湛笑得越发灿烂迷人，但是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一众秀女轰傻了，连婉玲都是一副呆楞的模样。
这哪里是在选秀？
分明就是在选状元。
众女子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水，带着不安的眼神看向朵湛，吃惊地看着贵妃一脸坏笑，像个老头似的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
“听好了。”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采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诗句抑扬顿挫，饱含神情，就在句里行间，就能强烈地感受到，杨贵妃收到的宠爱。
待到朵湛一口气地背出白居易的《长恨歌》的时候，金殿上的所有人，眼珠子都几乎掉到地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