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置身于冰窖中,张蝶舞的心脏都已经麻木,不知跳动。面色从未有过的害怕,尖叫道:“不会夭折的,定不会夭折的。”看着刘紊,张蝶舞无比坚定道:“陛下,臣妾拿项上人头做担保,这个孩子任然活在这个世上。”
扬才问的佛尘掉地。这后宫,大乱了。
易嘉回宫时,天已全黑。
入宫正门处,扬才问出手将车架拦了下来。挥退众人道:“我有几句话要和娘娘说,你们暂且回避。”
宫人们纷纷退后远处,扬才问走进车架旁,低声轻唤道:“娘娘醒着么?”
月白色马车内,传来轻恩一声,嗓子有说不出的沙哑。“扬公公有事么?”低低的,不细听,怎么也听不大清楚,好在扬才问靠着近。
“娘娘,奴才说得此事,还望娘娘早做准备,此事非大非小,不可儿戏。”扬才问正色道。
马车内的易嘉睁开假寐的双眼,声音清朗道:“公公请说无妨。”能然扬才问亲自传话的事,岂能是小事?听帘外声音,易嘉隐约感觉大事不妙。忍不住掀开帘子,见夜色中,扬才问立于车架旁,看不清楚神色,手中提起宫灯,明亮的烛光跳跃,闪烁。扬才问那老成的眸子微微发出亮光来。
“还请公公指点一二。”易嘉心中觉察,扬才问怕是未奉刘紊之命,单独跑出来约见自己。又听扬才问刚才沉重的语气,固有大事发生。她虽不知扬才问这般精明的人为何会有如此举措,心下却十分感激这个平日谦和的老奴。
扬才问侍奉刘紊多年,在深宫中,也是能说出分量话来的人。为人处事捏拿得当不说,更是圆滑,从不骄傲自满,也从不当自己是个老奴。刘紊能宠信他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易嘉入宫以来,不禁对扬才问刮目相看。
文成宫,易嘉还未到,彻儿和安儿下课后,都纷纷赶来。心思活泼,深的刘紊宠爱的安儿上前拉住刘紊的袖袍,软软道:“父皇,安儿可以问你一件事么?”年一过,安儿开始突飞猛长,不但个字长高了不少,面容也更胜先前的绝色。刘紊每每看到她,总会想到绾绾。安儿,越来越像绾绾了。看着娇憨的女儿,刘紊心中一柔,道:“安儿所问何事?”
安儿偏头看彻儿一眼,回头就见刘紊盯着哥哥,神色不悦。安儿心中一冷,道:“父皇?”
理了理安儿齐眉的刘海,刘紊声音少了之前的柔和,淡淡道:“说吧。”
安儿咬咬唇,不敢看刘紊,踌躇了半响,最后咬牙道:“父皇,弟弟真的死了么?”她的头顶,刘紊的手僵在半空,头一次,他有些困惑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忘记,安儿多么希望能有个弟弟,她说:“安儿要是有弟弟了,安儿也可以学哥哥那样保护安儿了。”带着喜悦期盼的神情,刘紊的心没来得,很痛起来。
刘紊的沉默,安儿也知晓了答案。她不再是以往单纯的女孩,自赵凤仪死后,她也从宫女哪里知道了当年母亲所受到的苦和痛。也想到了自己懂事起,为何长年未见自己的父亲。
安儿伤心的回储秀宫,刘紊道:“彻儿留下来,朕有话同你说。”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安儿道:“那安儿先回去了。”
彻儿笑了笑,点点头。
刘紊坐在远处,彻儿躺在宫门口的担架上,父子二人相望一眼,刘紊淡淡道:“以后有事找朕就可以,不必托上安儿。”远处的彻儿微微一愣,随即笑道:“父皇,为何你总这般的自负?”随即笑容敛去,道:“儿臣遵旨。”
这话回荡在刘紊耳旁良久,知道有人通报易嘉回宫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这话怎么这般的熟悉,原来易嘉也向他说过:“陛下可真是自负的可以。”自负二字他很多年都未再听说过了,他想,年轻时,他的确自负过,为何他现在还有人说他自负?
易嘉被八个宫人相抬入卧榻,刘紊上前道:“朕来吧。”
绾绾回宫后,她不漏痕迹的躲开他的亲近,无奈时,也只好承欢。如缎的身子,轻喘的娇吟,刘紊从未尝过。她在他身躯下,娇媚尽显,事后,混沌的双眸开始清澈如明镜。偶尔也不会逃避他微妙的触碰,亲吻她光滑的额头,拉起她无骨柔嫩的手,还有那纤柔的腰身。有的更胜,他喜欢她嘴角那一抹香甜的笑意。忍不住的想一亲芳泽。
可他从未抱过绾绾,不,自绾绾回宫起,他从未抱过。
刘紊这么一抱,眉头霎时紧皱,他知晓绾绾身子骨弱,可是……那毫无重量的娇躯使得他隐约觉得烦躁,绾绾,仿佛刹那间就要将这躯体化为乌有。
手不觉自的紧了几分,怀中的人皱了皱眉头,微微挣扎一番,又沉沉睡了过去。
出神的默默注视怀中人良久,绾绾比进宫时,更瘦了!一张脸儿也更小了,估摸还没有他的巴掌大吧。眉眼清咸了许多,长而浓密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看的他心中一紧。绾绾,他曾经承诺过的,以后,朕定会护你一生风雨无忧的,只要你进宫,便好……
只要你一直在朕的身旁……就好……
“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绾绾,你和朕都有。”刘紊圈住易嘉,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低喃:“孩子这事,就当过去了……朕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倘若没有绾绾……”刘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有将易嘉的身子搂的更紧了许多。
不知觉中,刘紊胸前一冷,低头一眼,易嘉正无声的哭泣,轻声道:“陛下……”
伸手擦了擦双颊上的泪珠,刘紊扯出一抹笑来:“哭什么?”可他的心此刻却疼得使他无法呼吸,绾绾这是间接地承认了,张蝶舞所说的……一字不假!轰一声,刘紊觉得,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却少了许多。怀中的人,猛然间让他又爱又恨,一个帝王,自己的妻子怀有被人的孩子,且将他瞒在眼里,私自生下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更加可笑的是,他将孩子视为己出,期盼他的到来,心中那种喜悦自己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