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比朕看上去还要许多,怎么就说出这话来呢?绾绾也只是身子弱些。”刘紊将茶一口而尽,茶盅触及桌面时发出铮的有力声。
易嘉撇开头,柔声道:“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的。”窗外的树木发出嫩绿的新芽,晴空万里下的一片绿色,来年是否可以看见,脑中闪电般的想起那夜的梦,从前她不信鬼神之说,如今却不得不相信了。异世界走上一趟后,她明白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无疑,得到了思名这般出色男子的爱情。思名啊,我易嘉欠你的何其多,往后我该如何还你呢?想着,想着,绾绾双眼一热,瞥见刘紊,她慌忙止住。
“陛下,其实赵后也是无意之过,倘若没有她,也没有今日的绾绾。就暂且绕她一次吧。”三月的风还很大,一宫女上前替她加了件袍子,易嘉点头意表谢谢意。
刘紊眼眸一眯,虽然笑道:“朕说过秉公办理!金口一出,绾绾还不信朕?”
许是怀孕间,情绪波动较大,易嘉听后,笑了笑,道:“臣妾以前信,现在不信了。”那是绾绾相信,现在她一缕幽魂,怎么相信帝王之说?倘若要人相信,就拿出行动来,空说任何人都会的。
刘紊盯易嘉良久,沉声道:“那绾绾不妨看着吧。”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绾绾。逼朕承诺于你,可这承诺,本该如此。
易嘉笑笑不答,她看什么,应是绾绾看才是,火起长安宫,烧的可不是易嘉,而是绾绾。赵凤仪,绾绾输你,并不是她的过失,你也无须得以。你只是占有这个机会而已,瞧见了吧,帝王总归是不会顾及什么的。铁腕的手段,雷霆的作风,刘紊做了近二十年的天子,你认为他还有心吗?
刘紊看着易嘉飘渺如仙的笑容,心中无名之火顿起,高声唤道:“来人,将娘娘所有的东西都搬文成宫来。”果然见易嘉面露诧异之色,刘紊心中大好。绾绾就该如此的,过于飘渺的东西……不适合她。随即,他本以为易嘉会出口阻挠,岂知,她愣了愣后,叹息道:“也好。”
刘紊心中一疼,昭国寺主持曾道:“人即将死,其言行皆善。”微微踉跄起身,刘紊从未失态过,此事他步伐蹒跚而去。易嘉默默的注视他的背影良久,叹息一声。转头道:“告诉陛下,就说我想去看看赵后,请他允许。”
宫女回来禀告时,神色颇有些怪异。易嘉问道:“陛下准了么?”
宫女微微犯难道:“陛下说,绾绾,如你所愿。”她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她也不明白,为何陛下会露出如此悲痛之色。那刻,他似不再是一个帝王,而是个悲伤之人。
易嘉听后,也是那么一怔,随即明白。方才她言外是向赵后求情,实者是刘紊给她承诺。刘紊这般聪明的人,他怎会不知?如我所愿,是赵后之事?还是……
“听风,那件袍子来,我要去见赵后娘娘。”
刘紊出了储秀宫,仰望天空半响,无日的天空离他那般的遥远。纵然他是帝王,也奈何不了天。
“扬才问,你上太医院,宣读朕的口谕。思名日后就做绾绾的专属太医吧。这孩子,定要让他平安生下来。”
赵后虽为罪犯,怎么也是一国之母,牢房自然是好的。看守房门的是赵毅部下的队伍一支小队,对赵后也是十分的尊敬。当看到易嘉领着宫女侍卫来地牢时,守门的侍卫微微惊讶。他们未见过易嘉的真容,唯独认识易嘉身后的那一冷面男子。众人齐齐跪下,道:“属下见过使副将。”这使副将是赵毅手下的一员猛将,赵依能有他相助,可是如虎添翼。
使龙摆手道:“将赵后的牢房打开。”
众人皆暗自盯着那沉默不发一语的角色女子身上,见她一身随意,气质却相当得高贵,心中暗自猜测来人。
牢门开后,退下了众人,使龙独自守候一旁。
“程后?”初见易嘉的赵凤仪有些惊讶,随即面色平静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易嘉看了看牢房,用品一一具备,就是简陋了些。超卧榻走去,易嘉顺手摸了摸柔软的被褥,朝赵凤仪看去,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入宫本就能看出你的结局,我为何还要看你的笑话?”
“你陷害我?”赵凤仪低低道。一身母仪风范尽显。
易嘉笑了笑,盯眼看着刘凤:“陷害?那不是我耍的手段。”半靠在卧榻上,易嘉微微一笑,闭上眼,也不去见赵凤仪的容颜之色,独自道:“五年前你曾与龙福密谋火烧长安宫,事后你为了此消息外泄,将此事有关之人赶尽杀绝。龙福是个不起眼的小门卫,他的死,无人追究,何况一个不能道哉之人的死,又有谁关心过?可是,纵然你赵凤仪聪明一世,也不知,龙福将你写给他的密函转交一人之手……”
易嘉一顿,似笑非笑的续道:“你只知晓询夫人是个宫女出生,可是你却不知,她也姓龙。且是龙福的亲妹妹。这个龙福不是傻瓜,他似早知晓你的本性,原本想用它来助妹妹高升,事后想了想,说不定,在这深宫中,会是个保命符。可是阴错阳差间,他将此信交给以手足兄弟,可事实难料,他这兄弟竟然带兵打仗去了,一走就是三年。等将此信交给询夫人时,她已失宠,幽闭于太院。为了报复你,她将此信给了和她一起入宫的姐妹,而后转付于我。”那宫女说:娘娘吩咐过,有朝一日,赵后大气快尽时候,将此信交付于有能力人之手,将赵后挫骨扬灰。
赵凤仪就是赵凤仪,面不改色的看着易嘉,微微讽刺道:“程后就来同凤仪说此事的么?是提醒凤仪活该么?”
易嘉转头,赵凤仪一身素色囚衣,头发散乱,却丝毫不能掩盖她原身的绝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