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么做,自有深意。”赵毅沉声道。
刘紊嘴角挂上笑容,也只是于唇间,他望了望枯树的新芽,道:“朕宠卿家,也只是卿家乃大齐少见的一员猛将。朕宠皇后,也只是因她是皇后。这和赵家毫无相干。”头一次,刘紊间话挑明。这不是好现象。倘若刘紊蜿蜒深藏,说不定还有回旋余地,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让姐姐迁移了。程后走过的路,姐姐如今又走了一遭……
奇迹往往会出现一次,它不会再出现另一次。就好比,同时宫女,也只能一人是皇后。
刘凤整理仪容,竟换上了件红如火的长袍,猛然一件,虽然尊贵大气,可却又嘲讽的余味。刘凤带了不下十五人的宫女,朝云秀宫走去。
不料,还未出储秀宫,就别一咋现的宫女拦住了去路。吓得众人心中一跳,护住心切的宫女立即扬声道:“快把她个拿下。”
那宫女仓惶道:“长公主,求求你,不要将奴婢拿下,奴婢有重要事物交给娘娘。非常重要。”她面色蜡黄,衣式看在多半是杂役宫女,刘凤眉头一挑,居高临下的望着宫女,淡淡道:“你是谁。”
“奴婢唤俊儿,是询夫人生前的贴身宫女。”宫女朝刘凤磕头道:“求求长公主让奴婢见见娘娘吧,询夫人有重要事物让我转交给娘娘。”
众人哗然,刘凤示意身旁的宫女道:“取过来我瞧瞧。”
“不,奴婢要亲手交给娘娘手中。”那宫女坚决道。
刘凤似已知晓那宫女手中定是重要之事,踏步上前,道:“我是她母亲,可否代收?”
宫女看了刘凤半响,颇有些犹豫。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交刘凤手中。刘凤接过手一看,上面字体熟悉,写着:密函!
这字,赫然是赵凤仪所写。
元天733年,大年三十,赵后因罪入狱,此罪乃火烧长安宫。
新年开新,却迎来此事,满朝上下无不震怒,唯见刘紊面色寒青,高坐龙椅之上,冷声道:“此事乃朕的家事,何须众亲烦忧?”道完,佛袖而去,不顾身后臣子的喧哗和薄怒。扬才问也是堪忧,此事闹得臣子们怨声连连,刘紊冷哼道:“袒护赵家的人可真不少。”
扬才问微微抬眼看了刘紊,未做回答。赵家势力本就庞大,十几年来,赵家本已走向顶峰,刘紊对赵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闹出大事,刘紊也未多追究。此时查办赵凤仪之事,满朝尽是赵家一脉之人,程家和张家在早朝之上,未作任何回应,他们皆是受益人,倘若这事再出来说不是,定给自己添事。
“绾绾今日身子如何?”刘紊坐在暖亭的石凳上,抬头问扬才问。
“太医说皇嗣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身子还是十分的虚弱,只要用心调养,总会有好起来的这么天。”这是个好消息,自发生那晚之后,这程后就如面临大敌一般,时昏时醒,过了七日左后方才好转,可性子却变得十分的沉默,常常依在小院外,一趟就是一整天。郁郁寡欢不说,更是神情冷漠至极。据刘凤所言,那夜绾绾似做了什么噩梦导致,醒来就是这般了。
“陛下?”一宫女由远而至,踏着碎碎的脚步,跪在刘紊面前,行礼后,道:“陛下,娘娘唤陛下去趟储秀宫,说有事要与陛下商议。”这宫女刘紊还算认识,绾绾的日常均为这丫头打理,还算是个能人,刘凤看人自然是不再话下。
对于绾绾的邀请,刘紊显得微微惊讶,朝储秀宫走了一趟。自绾绾回宫起,她何时主动亲近过刘紊?心中微微猜测,莫非是赵后之事?
果然如刘紊所料不差,易嘉坐于刘紊对面,细细的为他斟茶。刘紊顺着她白皙分明的手指沿路看向易嘉毫无血色的容颜,苍白带着恬静的笑容,犹如盛开的莲花,洒满了芳香。刘紊细细端详易嘉的面容,眉头越发深了许多。
他认识的绾绾从来未素面朝天过,她总是尽心装饰自己独一无二的美貌,带着傲气之姿,存于他身旁。他时常在想,今日的绾绾比起往日来,他看的真,性子真,人也真。唯独那思绪他看不真。
他自从喝过易嘉亲自做的花茶,他就爱不释手,喝不离口。尤其是杏花!易嘉对刘紊喝杏花茶有些微微的差异,众花茶中,易嘉唯讨厌杏花那股香味。刘紊喝的杏花茶,她本打算丢弃,岂料被刘紊看了去,喝上口。赞道:“朕没有想到,杏花既然能喝出这般味道来。”易嘉闻后,浑身一激灵。果然是天子,胃口都和旁人不一样。这杏花茶,不止她不爱喝,刘凤和宫女们皆皆实言,这杏花看虽好看,喝却难喝的很啊。
“绾绾找朕何事?”刘紊优雅撩袍轻抿一口,似在品赏,眼角带着罕有的笑迹。
易嘉见刘紊心情不错,笑了笑,道:“臣妾是想问问,赵后之事。”对面刘紊的视线投向自己,易嘉觉得手中似少了些什么,见桌上只有一壶杏花茶,无奈自己也倒上喝上一口,广云的袖摆遮蔽了刘紊灼热且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事朕自会秉公办理。”刘紊放下茶盅,自觉得今日的茶索然无味,失去了往日的芳香。“绾绾怎也关心此事来了?
秉公处理?皇后火烧长安宫,那可是大罪,且有长安宫内十五条人命。纵然赵家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也是赵凤仪的弟弟,可不是她本人。即使刘紊念及昔日夫妻的情分,顾及赵家庞大的势力,赵后也会落下重罪。不死也是幽闭一生的命运。
易嘉迎上刘紊的视线,心中盘算究竟如何裁决此事,赵凤仪和他同做夫妻时日比她来的要长,这个无情的帝王,他可会念及夫妻情分?
“臣妾是受害者,自然有权过问此事,再者,臣妾时日不多,走时也好放心一些。”说道最后一句时,她轻啄一口杏花茶,果然难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