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款款地走进子浵的房间,一进门就瞧见子浵脸上满是泪痕,睫毛湿湿的成一团,便以为她是因为看见了哥哥皓云和汤小姐说笑误会了,故而若惜耐心地上前解释道:“方姐姐你可是为了我哥哥和汤小姐的事情伤心?其实他们俩没有什么暧昧的,这都是一场误会,他们——”
子浵却微蹙峨眉,轻轻地摆了摆手,打断若惜的话,道:“若惜妹妹,你别说了,其实我明白,你哥哥抛下汤小姐直接跑过来跟我解释,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了。不过你也知道,龙啸山庄家大业大,而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更何况,他和汤小姐已经有婚约在先了,汤小姐的身家背景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庄主怎么可能为了我而解除他们的婚约呢?我方芷浵何德何能,他真心待我,我已经知足了,至于其他的,若惜,我想是我没有这个福分。”说到这里,子浵泪如雨下,声音也哽咽了。
若惜看子浵哭,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自从子默拒绝了自己以后,她也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无助感,可是若惜性格内向,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子浵的话就像一个开关一样开启了她心里的悲伤情绪,若惜走上去抱着子浵,呜呜地哭起来,“姐姐——,你受委屈了。”
子浵也抱着她,双双哭成了泪人,悲伤的情绪化作眼泪,哭了一会,两人的心情这才好了些。
若惜说道:“方姐姐,作为妹妹我真心希望你跟哥哥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作为龙啸山庄的人,我也知道如果哥哥能迎娶汤小姐意味着什么,我应该感激你的主动退让,可是我心里却很难过,觉得是我们龙啸山庄对不起你。我——”
子浵握住若惜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道:“不干你的事,是我之前太异想天开,不知道分寸。”
若惜想了想,又道:“我明白方姐姐的用心良苦,只是哥哥他对你一心一意,你这份苦心他未必明白,不如你们见个面说说心里话罢。”
子浵低下玉颈,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而眼神空灵地看着天花板,一字一顿地说道:“相见争如不见。”
若惜听到这里,眼眶又湿润了,幽幽地回一句:“有情何似无情。”
子浵苦笑了一下,对若惜说道:“若惜妹妹,我和你哥哥有缘无分,天命难违,我已然听天由命了,只是你哥哥为人固执,一意孤行,我怕他一时情急,惹下什么乱子,你多劝劝他。这块玉坠是他给我的信物,如今我也没有资格收着了,让他送给汤小姐吧,他在外头估计也等着急了,你且去开导一下他,也算是帮我了了一桩心事。”说罢,从脖子上取下皓云送的玉坠,在手里摩挲着,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把玉坠递给了若惜。
若惜见子浵这般神情,也知道她此刻心里的苦楚,故而没有多言,接过玉坠心事重重地从子浵的房间里出来。若惜心想现如今汤小姐人还在龙啸山庄之内,若是此时把玉坠给哥哥皓云,担心皓云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闹到汤毓儿都知道便一发不可收拾,原来龙皓云因为太着急,并未对若惜解释自己和汤毓儿已经达成共识——解除婚约。于是若惜将玉坠放在自己贴身的荷包里,这才走了出去。
皓云正在医庐外来回踱步,焦急难安地等待着若惜,看见若惜出来,疾步朝她走来,焦急地问道:“若惜,怎么样,小浵她听进去了吗?”
若惜跟他说道:“哥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去你的书房再说吧。”
二人疾步来到皓云的书房,若惜知道他心急如焚,所以开门见山地说道:“哥哥,你放弃罢,方姐姐也有她的苦衷。”
皓云无比诧异,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若惜就倒戈相向,于是愤怒起来,道:“若惜,别人不了解我和小浵的感情你也不了解吗?人的感情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我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生活,小浵就是这样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人,我不会放手的。”说罢,背过身子,一副不愿意听人劝说的样子。
若惜耐心地劝解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现在哥哥你和汤小姐没有感情,但是无论如何,爹不会帮你取消这门婚事的。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断地跟方姐姐示好,会让她为难的。就依爹娘所言,先娶了汤小姐,等一些日子再娶方姐姐为妾,我知道委屈了方姐姐,不过以爹娘对她的喜欢,我们龙啸山庄不会亏待她的。
哥哥,爹娘只你一个儿子,山庄也必然有你接替,爹娘安排你这桩婚事的用意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便你能说服汤姑娘,可是退亲一事兹事体大,牵连甚广,绝非你二人说退就能退的。依我说,方姐姐秉性纯良,璞玉浑金,心胸宽广,汤小姐能答应你退亲,也可见得她通情达理,她二人相处也能相安无事,这样不是很好吗?”
若惜心知这只是权宜之计,子浵言之凿凿,此事不那么容易回旋,不过在汤小姐在山庄的这段日子里,先安稳住皓云才是正道。
若惜说得句句在理,龙皓云也不好反驳,于是心有不甘地说:“就算我随了你们的愿,但是我也要小浵亲口跟我说。”说着又要去医庐找子浵。
若惜忙拦住他说:“方姐姐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这一天三变,她纵使愿意也碍于脸面不好意思答应的,你先缓缓,我每天都会去见她,替你美言的,哥哥难道不放心我吗?”见皓云低头不语,若惜以为自己劝服了哥哥,道了声:“哥哥今天想必受累了,还是先歇着吧,妹妹先行告退。”说罢,若惜安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