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龙皓云在书房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子浵前来送早膳,好一阵子,听见敲门声,他高兴地跑去开门,却见李喜端着早膳站在门口,皓云心想莫不是小浵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忧虑地问:“李喜,怎么是你?小浵她——”
李喜连忙说:“少庄主请放心,方姑娘说这些日子你无暇读书,因此不需要她这个伴读,这些日子她会去医庐坐诊,闲时随夫人研习医理。”
皓云一听怎么还避而不见呢,看来昨天若惜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小浵的话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做不需要她,于是怒气冲冲地问道:“她何时跟你说的?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
李喜深谙皓云的脾气,一听皓云的口气赶紧劝慰说:“我适才在门口遇见方姑娘的,看她那样子好似专门在等我,交待完这几句话之后就走了,我想这些都是夫人的意思,她心里还是关心您的,等汤小姐走了之后您再找她也不迟。”
皓云憋了一肚子气,早就按捺不住要去找子浵,怕李喜通风报信,所以假意答应他,说:“也罢,你先忙你的去吧,我吃完早饭就去找汤小姐,你干完活再把这些碗筷送回厨房。”
李喜领命去打扫院子,皓云径直去了医庐。龙天擎打算在他大寿之际宣布龙皓云与汤毓儿的婚事,因此吩咐下去让山庄的人准备些节目以活跃气氛,表演精彩者重重有赏,大家搭台子的搭台子,准备节目的准备节目,爬上爬下舞刀弄枪的难免磕磕碰碰,因此这几天医庐里还真是忙活开了。
皓云走进医庐,此时子浵正在问诊室内给一个人的背部上药,嘴上柔声跟他说:“忍着点疼,这个药大概要上七天方能好,这七天你洗浴时注意些别挨着水,别干太累的活,汗流到伤口上就麻烦了,这个药粉你走的时候带上,每天早晚各一次一共上两次药。如果没有人帮你上药,你挑个人不多的时候来,我自会帮你上药的。”那人连连道谢:“谢谢方姑娘。”
皓云在屋外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火上浇油,直接拨开帘子进去,酸溜溜地说:“哟,我说怎么对我避而不见,原来给人家上药呢,怎么,这男人的背这么好看吗?当初怎么对着我的背却左右躲闪,不肯多看一眼啊?”
此话说出口,子浵心里也不舒服了,心想皓云跟我闹别扭就罢了,怎么什么话都敢当着外人的面乱说啊,我是知道他指的是上次破庙中的事情,不知道的人听了指不定想到哪里去了,这话要是传到娘耳朵了叫娘误会了可怎么得了,因此冷冰冰地对他说:“请你出去,我在给人看病呢!”
皓云也不客气,上去质问子浵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山庄难道没有个男大夫吗,非要你亲自给人家宽衣解带?”
那人吓坏了,赶紧说:“少庄主误会了,适才是林大夫帮我瞧病的,他刚刚出恭去了,这才叫方大夫帮我上药的,其实我这点小伤已经不碍事了,您跟方姑娘聊吧!”说罢就要起身穿衣服离去。
子浵一把按住他,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皓云说道:“进了这个门就是我的病人,我绝对不会让你这样出去,若是没治好你坏了我的名声,请其他不相干的人出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粉。
皓云气得走出去,想想又不甘心,因此站在门诊室门口等,见那个人出来,子浵在里头收拾,皓云跑进去,低声说道:“若惜说她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我只不过是应酬那个汤小姐,你何必这样呢?我们别为这点小事闹矛盾,好不好?”
子浵丢过一句话来:“对不起,少庄主,这里是医庐,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去给他们看病,我没有功夫陪你在这里闲话,不要耽误我给人瞧病,您请回吧。”
龙皓云大受打击,气得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嘴上愤愤然道:“好,你只肯见病人不肯见我是吧,好,我让你治病。”说着抽出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皓云幽幽地说:“你是个大夫,不可能对病人视而不见的,对不对?我手臂受伤了,你还要往外赶我吗?”
子浵看到他做出这种举动,再也抑制不住,这些日子的想念、委屈、疼惜统统涌上心头,泪珠颗颗落下,她飞快地跑上前来仔细查看他的伤口,皓云是负气划伤自己的,因此用的力气难免大些,伤口有些深,子浵心疼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啊?”说罢,扔掉手上的东西,上前来细细地查看他的伤口,心疼地说道:“伤口那么深,你是不是傻了,都不知道疼的吗?走,咱们去找夫人吧,让她用寒冰掌帮你封一下伤口。”
皓云见小浵分明还是关心自己,却故意装作冰冷,有意趁她心软的机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故意说道:“今天你且把话跟我说清楚,否则这伤我也不治了,反正手再痛也赶不上心痛。”
子浵哭得稀里哗啦地也顾不上答话,先封住他的穴道止血,然后找出药粉要给他敷上,皓云不肯让她敷药,子浵哭着求他道:“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饶了我吧,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你却老让我提心吊胆的。不管你娶不娶汤小姐,饶了我吧,我真的快被你逼疯了。”
这话说得皓云的心跟刀绞似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劝服小浵,如果不干汤小姐的事,她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分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如此不可饶恕?
子浵忍着泪,哽咽地对他说:“我只能帮你止血,我陪你去见夫人吧,只有她才能保证这伤口不留疤。”说着背上药箱拉着他要去找夫人了。
皓云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咬着牙齿腮帮子也鼓起来了,一滴眼泪滚了下来,他奄奄地说:“别去了,我怕她知道了难为你,你给我治吧,我受伤的事别传出去,对你不好。”
子浵咬着嘴唇,忍住眼泪,哆哆嗦嗦地给他敷药,再缠上薄薄的一层纱布,此时她心如刀割,这段关系就这么结束了吧?
伤口包扎好了,皓云深深地望了子浵一眼,子浵依然回避他炙热的眼神,皓云有些绝望了,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子浵情不自禁地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双行泪垂,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皓云,对不起。”
夜里,子浵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地仿佛看见皓云恸哭,只见他哭着哭着拿着那把匕首,对小浵哀怨地说:“小浵,你怎么就是不懂我的心呢?要不,我挖出我的心给你看?”
说着龙皓云掏出匕首,退去刀鞘,直直地插进自己的心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小浵吓得惊叫一声:“不要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魇。
小浵吓得一头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气,她随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望着四周黑暗冰冷的墙面,想到皓云现在又是手臂有伤又是心里有伤的情况,心里一紧,咬着被角嘤嘤地哭起来,一夜无眠。